第19章 動心

晚飯吃的食不知味,清言一直在偷偷觀察邱鶴年的表情,試圖從中分析點什麽出來,可惜都是徒勞。

大掃除都是頭兩天的事情了,如果對方真的知道了,那也是兩天前的事了,但他一直都沒提也沒問,清言琢磨不透他是怎麽想的,就更加心虛。

晚上睡覺前,當邱鶴年把讀到只剩一個尾巴的《山河記》拿出來時,清言的心虛簡直達到了頂點,他連裝都裝不下去了,躺下鉆進被子裏,說困了就假裝入睡了。

他背對著男人,聽見對方放下書時書頁輕微的嘩啦聲,然後自己身上的被子被往上拉了拉,之後,身後的人下了床,清言聽見對方的腳步聲離開了屋子,屋門被打開又合上,油燈也被帶了出去,屋子裏徹底暗了下來。

清言翻了個身坐起來,見燈光朝王鐵匠那屋去了,興許是怕影響自己睡覺,去隔壁看書去了。

清言咬了咬唇,又躺下,心裏胡思亂想,盡管如此,來這裏以後睡眠就很規律,夜裏又實在安靜,過了一陣,他就真的睡著了。

他睡著之前,也沒見男人回屋。

第二天一早吃過飯,來取春聯的村民就陸陸續續登門了。

邱鶴年給那些人發春聯,清言就在外屋和面發面,再有兩天就除夕了,他準備蒸些饅頭、豆包凍上,這樣過節期間的主食就不用頓頓做了。

他還把成親時吃剩的紅糖找了出來,順便蒸了幾個糖包。

外頭漸漸沒人說話了,清言擦了手,出去跟邱鶴年一起把院裏的東西收拾了,剛收完,就聽見隔壁李嬸家門口有人進來,李嬸風風火火地從屋裏出來,一口一個閨女、姑爺的迎了出去,還能聽見有小孩子的聲音。

一大家人在門口熱鬧了一陣,就一起進了院子。

清言隔著柵欄笑道:“這是蘭姐和蘭姐夫回來了!”邱鶴年也沖那邊點了點頭。

叫蘭子那女子放下手裏的大包小包,高興地走到柵欄旁,驚喜地上下打量清言,沖邱鶴年道:“大郎真是有福了,瞧這小哥兒長得多俊!”

李嬸在旁邊道:“那可不,這十裏八鄉的,就數清言長得好。”

清言不好意思地笑笑,乖巧道:“蘭姐好,我叫清言。”

蘭子越看他越滿意,隔著柵欄拉著他的手道:“清言,一會和大郎一起到家來,啊,陪姐姐姐夫嘮嘮嗑。”

清言答應了,說一會得空就過去,蘭姐夫抱著兩三歲的孩子,性子看著偏內斂,簡單打了招呼,也進屋去了。

清言和邱鶴年估摸著時間,等午飯時候過去了,才拎了東西去了隔壁李嬸家。

進屋時,果然飯已經吃完了,李嬸和姑爺在廚房收拾,蘭子正給小女兒一勺勺喂飯呢,不過這孩子顯然不大買賬,繞著凳子跑來跑去,好半天也吃不了一口,給蘭子氣得夠嗆。

見他們過來了,李嬸忙打發姑爺去陪客人,自己忙著泡茶端過去。

蘭姐夫招呼邱鶴年坐在窗邊的八仙桌旁,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坐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倒也都不尷尬。

蘭姐則叫清言進了裏屋,關上門指著小女兒低聲道:“都是我婆婆給慣的,天天不吃飯,瘦得跟猴兒似的!”

清言笑道:“哪裏像猴兒,多漂亮的閨女啊!”說著,他從胳膊提著的籃子裏取出個小布袋,從裏面掏出個銀鐲子,蹲到女孩面前給她戴上了。

蘭姐見了一個勁兒說使不得,清言坐回椅子,說:“怎麽使不得,這麽好看的閨女就得打扮得漂漂亮的!”

門板響了一聲,是李嬸進來送茶水,一眼就看見了外孫女小手腕上的銀鐲子,馬上就明白怎麽回事了,嘴裏責備著清言外道,眼睛裏卻全都是高興,拿著孩子的手腕子看了半天,直說這鐲子做工好,精致又亮堂。

李嬸沒說幾句話,就又去廚房忙活去了。

清言把籃子裏還熱乎的糖包拿出一個來,叫那還圍著凳子不肯吃飯的孩子過來,掰開糖包給她看,紅糖化成了水一下子就流了出來,清言趕緊撕了一塊糖包的面團部分蘸了上去,遞到女孩面前道:“來,張嘴,嘗嘗看。”

這孩子覺得挺新奇,乖乖張了嘴把那塊甜面團吃進去了,吃完了眼睛一亮,“還要。”

清言笑著把剩下的糖包遞給蘭姐,讓她一口口喂孩子,這次不圍著凳子跑了,老老實實坐凳子上把糖包吃完了。

蘭姐自己也撕了一塊嘗了嘗,誇贊道:“清言的手藝真好,這糖包蒸的又香甜又松軟,好吃。”

清言自謙,“就隨便瞎做。”

蘭姐說:“我做飯就不行,家裏都是公公和他掌勺,”她指了指屋外的方向,“我娘的廚藝挺不錯的,可惜我一點天分沒遺傳下來,興許是像我爹了。”

清言說:“李嬸做什麽都好,我就沒見過她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