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3/5頁)

但是像杜恩利這樣成為“軍師”的,卻還是唯一一個。

他抿了抿唇,低頭輕聲說:“別說是安穩地活在異國他鄉了,杜恩利但凡多喘一口氣,便是對大周枉死百姓的不公。”

應長川笑了一下,並漫不經心道:“可是愛卿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邢公子送死。”

濃霧中,江玉珣忽然轉身笑了起來。

那雙墨色的眼瞳在這一刻變得分外明亮。

他看著天子的眼睛,並直白道:“陛下今日與臣一道前往杜恩利信上所說之處,不就是為了救回邢公子,並斬殺杜恩利嗎?”

杜恩利始至終都沒有讓身為天子的應長川一起來,而是指名要見自己。

江玉珣不相信應長川會丟下軍務,沒事跟著自己來到這裏湊熱鬧。

最重要的是,江玉珣明白……對自己和應長川而言,此事完全不用選擇。

他們必須二者兼顧!

應長川隨之笑了起來,他不再說話而是以小腿輕磕馬腹,令它加快腳步向前而去。

今日的天氣太過惡劣。

夜幕一點點落下之後,周圍滿是冷藍的霧氣,伸手不見五指。

杜恩利雖曾是中原人,但在草原上生活了小半輩子,又是極其善於觀察的他,早通過白天甚至前幾日的氣候變化推算出了今日的大霧天氣。

身為“軍師”的杜恩利有自己的親兵。

他們和所有著柔戰士一樣擅長騎射,並早將這片草原的地貌刻印在了腦海之中。

杜恩利的算盤敲得分外響——

“交易”若是勝利,他便能以邢治為人質,一路暢通無阻地逃至海灃國境內,甚至以此為跳板再去更遠的地方。

假如“交易”失敗,他也可以和隨行者借著這陣大霧,以最快速度消失在大周士兵的面前。

同時得罪了折柔和大周的杜恩利深知,如不趁早離開這個地方,自己絕對活不過這個春天。

已是個亡命徒的他早就沒了選擇。

……這種情況幾乎沒有任何智取的可能。

江玉珣不由回頭看了一眼隨行玄印監,並忍不住在心中打起了鼓來。

玄印監武功雖然高強,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卻不一定能比得過杜恩利身旁的折柔勇士。

也不知今日能不能順利救出邢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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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霧中,江玉珣的心因緊張而高高地懸了起來。

野草吞噬了大半的馬蹄聲,周圍一片寂靜。

等江玉珣回過神來的時候,原本正騎馬向前的應長川已停了下來。

溪流在此處拐了一個大彎,杜恩利信中說的那個地方到了……

濃霧雖然阻隔了視線,但是杜恩利身邊的人卻能自那一點微弱的馬蹄聲判斷出來人究竟有多少。

聽到江玉珣這邊的聲響,並確定對方的確如信中所說一般只帶了十人左右之後,原本藏在濃霧背後的他們終於現身了。

隔著濃重的霧氣,江玉珣依稀見到前方百米處有幾道陌生的身影。

江玉珣與背後的應長川對視一眼……這應該就是杜恩利等人了。

不等他開口確認,一陣熟悉的聲音便打破了草原的沉寂。

“——江大人不要管我,你們快些走!”邢治的聲音出現在了江玉珣的耳畔,他一邊說話一邊狠狠地向地上啐了一口,末了大聲叫喊道,“絕對不能放杜恩利這個人渣走!”

邢治的話語裏滿是化不開的恨意。

曾是昭都紈絝子弟的邢治,原本不了解北地這段歷史。

——直到他親自踏上這片土地。

如今的邢治早已知曉杜恩利在過去的二十年時間裏究竟造了多大的孽,以及此人的可恨之處。

他和澤方郡所有百姓一樣,無法容忍此人再活於世間。

押著邢治的折柔人雖然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麽,但還是重重地向他膝上踢了一腳。

緊接著,原本站在此處的邢治也抵不住痛意,“咚”一下跪在了地上。

他的表情正因劇痛而變得扭曲。

可邢治非但沒有求饒的意思,反倒是深吸一口氣用更大的聲音道:“且不說丘奇王一心占領澤方郡,背後絕對少不了杜恩利的攛掇。單單從臨陣脫逃一事,便能看出杜恩利本質就是一只養不熟的白眼狼!若是將他放走,無異於放虎歸山——”

折柔人聽不懂邢治在說什麽,但杜恩利卻聽得懂。

馬背上的他突然擡手重重甩了邢治一鞭,並咬牙切齒道:“邢公子今日不過是一個階下囚!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他一下便打破了邢治身上單薄的春衫,並打得一片皮肉外翻。

誰能想本是一名紈絝的邢治竟然咬牙忍住了痛呼。

隔著大霧,江玉珣看見那抹紅色的身影重重地顫了一下,險些趴跪在地。

接著硬是再一次挺直了腰板。

江玉珣不由攥緊了雙拳,並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二人第一次見面的那天——仙遊宮外的小鎮上,同樣身著紅衣的邢治騎著一匹棗紅快馬,他手握酒壺一身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