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5頁)
半夢半醒間,江玉珣只聽清了“床榻太小”這一句話。
後面那一大堆話均被他丟到了腦後。
側殿的床榻的確很窄。
回想身後不遠處的屋墻,與自己頗為“無拘無束”的睡姿。
江玉珣忽然覺得應長川倒是挺貼心的。
“好……”他輕輕點了頭。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春雨在半夜停了下來。
江玉珣早已陷入沉睡。
然而流雲殿的側殿中,天子仍目光清明沒有一絲一毫的困意。
他側臥於榻上,借著星光反復描摹著面前的眉眼。
熟睡中,江玉珣的腿忽然無意識地蹭了過來。
天子的目光在瞬間變得幽深。
下了半夜雨的仙遊宮空氣微涼。
然而縱是這涼意,也未能壓下應長川心頭的燥熱……
與從未有過的洶湧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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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都的春季向來很短。
幾場春雨過後,空氣裏便有了熱意。
驛官騎著快馬往來於官道之上。
澤方郡的消息也在這個時候傳到了昭都。
“啟稟陛下!鎮北軍來報——”身著軟甲的士兵朝應長川行軍禮,雙手奉上軍報。
“啟。”
桑公公連忙躬身上前接過軍報,打開並用絲絹擦拭過後方才送到天子手中。
末了再行一禮,便自覺退了下去。
此時流雲殿前殿只剩下了江玉珣、應長川還有那前來送信的校尉三人在。
坐在天子身邊的江玉珣忍不住側眸,想要看看軍報上的內容。
——往常他並不太熱衷於軍務,但自從折柔爆發白災以來,江玉珣便緊張了起來。
余光看到江玉珣擔憂的表情。
原本正在安靜翻閱軍報的應長川隨之輕聲道:“北地的暴雪已於三日前停了下來,按照時間推算,如今雪也該融化得得差不多了。”
跪在前方的校尉連忙行禮說:“是,澤方郡以北就是折柔丘奇王的地盤。他那裏受災非常嚴重,聽說死了一大半牛羊。且前陣子本是牧草萌生的時節,如今這些牧草也被凍壞了……往後時日必將過得更加艱難。”
說到這裏他的神情也變得格外緊張。
江玉珣不由攥緊了手中的筆杆。
“白災”雖主要爆發在丘奇王的封地上,但其余二王也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影響。
在這個情況下,他們很難騰出空來幫丘奇王渡過難關。
原本就對大周懷有敵意,且不久之前還曾派人挑過事的丘奇王,定然忍不了多久。
停頓幾息,天子朝鎮北軍校尉點頭道:“去將喬雲平等人叫來。”
“是,陛下!”校尉立刻行禮退了出去。
“喬雲平”是目前服麟軍中的最高將領。
他手下的精兵早已適應騎兵戰術與火器攻擊。
應長川叫他來,自然是為了……準備戰事。
墨點自筆尖墜了下來,在紙上留下深深一道印痕。
江玉珣方才懸著的心也隨它一道顫了一瞬。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
熟讀《周史》的他,早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臨。
更清楚本該爆發於幾年前的戰爭一直拖到今日已很不容易。
但當它真的到來的這一刻,江玉珣仍忍不住緊張……
腳步聲自不遠處傳了過來,此時喬雲平等人已經穿過回廊,走到了流雲殿外。
剛才還在發呆的江玉珣終於垂下眼眸輕輕翻過沾染了墨點的那一頁。
末了懸起手腕,無比鄭重地落筆記下了今天這個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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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昭都到折柔王庭,騎快馬只需三日便能到達。
應長川招來喬雲平等人,以最快速度秘密將服麟軍中最精銳的騎兵力量還有武器調向澤方郡。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江玉珣的頂頭上司少府費晉原也來到了流雲殿上。
這一次,他並非空手而來。
折柔所在地區多暴風。
上回差點被困在沙地中的江玉珣,回昭都之後便托人改進起了“司南”。
在無數工匠的努力下,原本笨重難以攜帶,且不夠精確的司南終於變了一個模樣。
——木質的羅盤上用斜線精確劃分了“東西南北”四個不同方向,並以十二地支標注。
中部則微微凸起,內有磁針可以指示南北。
江玉珣當年工作的華國博物館內未藏指南之物。
因此他對這種東西的了解也不夠深入。
江玉珣原以為工匠們要花費一些時間才能將它制出,沒有想到他們效率竟然如此之高。
費晉原手裏的東西已能稱得上是千年後“羅盤”的雛形了!
曾經上過戰場,知道這東西有多麽重要的他語氣格外激動:“此物從制圖到成品共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數十工匠夜以繼日才將它趕制而出。若能在戰時用到,也不枉大家如此操勞。”
費晉原一邊說一邊拿著羅盤在屋內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