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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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自然不會放過管士銘這樣的人才。

而等他走後,江玉珣更是帶著昭都的地圖再次出現在了流雲殿上。

江玉珣一邊說,一邊用手指輕輕點向地圖,“陛下,若臣沒有記錯的話,這座宅院自前朝起便空置至今。如今看來正好可以賜給管先生去住。”

此時夜色已深,夕陽早已全部退去。

流雲殿上雖點滿了蠟燭,但燭光到底難與紅日爭輝。

為了看清地圖,江玉珣不由湊到了天子的身邊。

此時正值伏天,哪怕是仙遊宮也多了幾分燥熱。

內侍官正在背後輕輕地朝兩人扇著扇子,江玉珣的長發於不經意間掃過應長川手背……帶來一陣難言的酥癢。

應長川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而:“愛卿可知這本是前朝一座侯府?”

“臣知道,”江玉珣重重點頭,並無可諱言道,“這樣的府邸才配得管先生那種大才!”

管士銘就是古代科學家。

——江玉珣真的是一點也看不得科學家一生清貧。

說到這裏,他又忍不住感慨道:“臣實在是太崇拜他了。”

……崇拜?

此詞意義太重,應長川並不常見人用。

有些激動的江玉珣並沒有放輕聲音。

此時他的話正一遍遍回蕩在流雲殿上。

落在應長川的耳朵裏,忽然變得有些刺耳。

……江玉珣崇拜管士銘那樣的人嗎?

天子不由蹙緊了眉,心裏忽然生出了幾分郁氣。

見應長川還不給答復,江玉珣有些著急道:

“況且我已經打聽過了,管先生今年雖才二十出頭,但已經有了三個子女。且他夫人似乎還懷有身孕……除此之外,管先生的父母、弟妹等等的一大家子人都在他的木匠鋪裏幫忙做工,手藝也很好。我們若想好好留住他,自然要照管好他的家人。”

只顧著看地圖的江玉珣沒有注意到,應長川的神情在自己提到管士銘的妻兒時變得愉悅起來。

又在他著急說出“我們”這個詞的時候,徹底變得和緩。

應長川終於仔細朝地圖上看去:“愛卿所言有理。”

誒?他的態度變化怎麽這麽快?

江玉珣其中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趁熱打鐵道:“況且在我心中,別說是前朝的王公貴族了。哪怕是前朝的皇帝,也比不上我們大周的能工巧匠。”

煙灰色的眼瞳裏在此刻多了幾分笑意:“是。”

果然!

我就知道應長川定不是在意貴族、等級等物的人。

江玉珣從背後取來另一卷圖紙。

——這是那座侯府的平面設計圖,他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

“陛下您看,這座府邸後院還有幾座大屋。它們原本是用來祭祀的屋堂,現在正好可以用來給管先生當工作間,”他一邊看地圖一邊暢想道,“且這裏離羽陽宮也不遠,未來我們若想見他也很是方便。”

說到興頭上的江玉珣忍不住在心裏面勾勒起了未來,同時忽略了自己的用語。

但天子卻很是受用。

內侍官輕輕搖晃著手中的羽扇。

絲絲涼風卷著江玉珣的柔軟的發絲,在應長川的指尖徘徊。

面對江玉珣滿是期待的目光,天子終於忍不住在這一瞬輕輕用指腹撫了撫他的長發。

絲滑又冰涼的發絲,好像冰冷的山泉從他手中滑過,在一瞬間帶走了夏日的燥熱。

卻又在下一刻,將那陣躁動帶回了他的心底。

完全沒有注意到應長川在做什麽的江玉珣終是忍不住在這一刻問:“陛下覺得可還有缺漏?”

“管士銘不懂繪圖,長此以往並不方便,”應長川頓了頓道,“……我們可以先派人去教他繪圖,同時替他征收學徒。”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語氣也和平時不大一樣。

“好好!臣一定第一時間將此事安排下去。”江玉珣只記得管士銘是個天才,差點忘記他的短板也很明顯。

他一邊細想應長川的話一邊說:“此番各地報上來不少木匠,正好可以在這些人裏挑選合適的學徒。”

“的確如此。”

眼見時間已經不早,說了這番話後江玉珣終於開始收拾桌案上的地圖。

然而他手剛觸到圖上,就意識到了有些不對。

——應長川剛剛說了什麽?

他是不是用了“我們”這個詞?!

江玉珣如遭雷劈般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天子向來高高在上,從不與人稱“你我”。

這一瞬間江玉珣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生出了幻覺。

見他忽然停下,應長川不由垂眸笑道:“愛卿可還有事?”

江玉珣咬了咬牙:“臣剛才好像聽錯了話……”

天子一邊說,一邊隨手與江玉珣一道卷起散落滿桌的圖紙:“什麽?”

江玉珣拐彎抹角道:“臣似乎聽到陛下說了一個奇怪的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