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4/5頁)

知道甬道內是什麽後,江玉珣立刻打消了將應長川手扒拉下去的念頭,乖乖地把手垂了下去。

此刻,甬道內悄無聲息。

應長川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一掌幾乎可以蓋住江玉珣一整臉。

呼吸間,溫熱的氣息也似絲帶般朝他掌心纏繞。

江玉珣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燒到暈暈乎乎的他,忽然覺得此刻的氣氛有些奇怪。

“陛下……”

“怎麽?”

江玉珣原本想問玄印監是不是沒有跟上來。

但開口卻是:“您怎麽會在這裏?”

應長川:“……”

邢歷帆走後,再無官.員來流雲殿。

向來喜歡安靜的應長川,不知怎的竟不適應起來。

恰巧今日休沐,想起上回在江家田莊裏發生的事。

天子隨之起了離宮之意……

沒想到應長川到江家後沒有見到想見的人,反而遇見了幾名心驚膽落的家吏。

天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而此刻的江玉珣已經燒得說起了胡話。

他小聲念叨起來:“臣以為陛下不可能趕來,還…咳咳……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正想說要是有下輩子的話,一定老老實實做人,再不以身犯險……”

他越說聲音越小。

應長川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有手遮擋,江玉珣並沒有閉眼。

他一邊說,一邊輕輕地眨著眼睛:“往後臣無論去哪裏,都要帶上玄印監。”

江玉珣的睫毛極長,此時正隨著他的動作上下輕掃。

如羽毛一般,在應長川的掌心撩動。

它輕輕掃啊掃啊。

帶來癢意與酥麻。

……還有一陣說不出的感覺。

這感覺於頃刻間順著指尖傳遍了四肢百骸。

應長川的腳步不由一頓。

他下意識將虛搭在江玉珣眼前的手落下,輕輕地觸了觸身邊人微微泛燙的額頭與眼睫。

“怎麽了,陛下?”

“沒事。”

從屍山血海中走出的應長川,早就見慣了生死。

往日征戰時,總會有軍士因“劫後余生”而慶幸、豪飲。

直到今日之前,應長川都不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

江玉珣的額頭不知道在什麽時候變得愈發滾燙。

燒得厲害的他,無意識地向前去追趕寒意,等反應過來時已在應長川掌心蹭了兩下。

若是往常,小江大人定然會被自己過分大膽的動作嚇得魂飛魄散。

但是此刻,燒糊塗還在強撐著行走的江玉珣,仍在嘟嘟囔囔,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

想到今天惹來的麻煩,他不由緊張起來:

“陛下,您是在生氣嗎?”

頓了幾息,應長川輕聲道:“不生氣。”

江玉珣不信:“臣……小的時候,也不小心跑丟過一次。爹娘找到臣之後簡直生氣極了……”

那是現代發生的事情了,江玉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忽然想到這裏。

說話間,他又忍不住眨眼,長長的睫毛在應長川的手心內有一下沒一下地掃弄了起來。

應長川難得蹙眉:“莫將孤與愛卿父母相比。”

我真是燒糊塗了,怎麽會和皇帝瞎扯這麽多?

江玉珣愣了一下,連忙閉嘴:“是,陛下。”

聆天台的甬道本就極長。

江玉珣受了外傷又惹上風寒,怎麽也走不快。

過了小半盞茶時間,江玉珣裸露在外的皮膚終於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寒意。

他不由側身避風,鼻尖正好輕輕從應長川掌心那習武生出的薄繭上蹭了過去。

如柳枝拂過池水,無意中蕩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

雪花輕輕墜在江玉珣的耳尖。

不知道走了多久,應長川終於停下了腳步。

沒等江玉珣反應過來,莊有梨的哀嚎聲便先一步傳到了他的耳畔:“阿珣——”

“太好了,你沒死!”他瞬間喜極而泣。

玄印監的聲音也再一次出現在了江玉珣的耳邊。

停頓幾秒,輕輕懸在江玉珣眼前的手掌,終於收了回去。

莊有梨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隨即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次真的是太危險了,要不是陛下,單憑我娘也進不來聆天台的門,”莊有梨一邊抹眼淚一邊說,“我們下一次出門絕對不能再魯莽,一定要多多帶上幾個人。”

說著說著,莊有梨忽然愣了一下。

他疑惑地低頭朝江玉珣的身上看去:“誒?你離開家的時候穿的狐裘不是白色的嗎?”

……怎麽忽然換了一件黑的?

而且還長到拖地。

“有梨!”一陣女聲從莊有梨背後傳來,看出江玉珣面色不對的她大聲說,“下雪了,別耽誤陛下和阿珣上馬車。”

“是,是——”聞言,莊有梨立刻側身,將眼前的路讓了開來。

強撐了一路的江玉珣,終在此刻一點點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