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4/4頁)

不料尹松泉看上去清瘦,但怎麽推都推不動。

他擺手拒絕道:“時間還早,我們聊完正事再去也行。”

見這裏沒有外人,尹松泉也逐漸放下心來:“實不相瞞,我接下此事最擔憂的便是陛下那邊。您知道的,世人都說陛下……”

尹松泉,你和我一樣不要命了嗎?

“沒有!”江玉珣迅速打斷。

他無比認真地看向尹松泉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陛下平素還是很好相處的。”

尹松泉一臉疑惑地朝江玉珣看去:“……可是我聽說陛下方才處理了十幾名朝臣。”

看樣子他還是不怎麽放心。

江玉珣壓低了聲音,艱難地安慰道:“我同陛下還算是熟悉,關系也……不錯,您相信我便好。”

“我明白了,”尹松泉停頓片刻,似乎是在回想某些傳聞,過了半晌突然恍然大悟道,“江大人與陛下是自己人。”

自己人還分什麽你我?

沒時間細想尹松泉的話,一心把他弄出去的江玉珣隨即點頭:“對,的確如此。”

——話音落下,終於用盡全力將尹松泉從房間裏面推了出去。

快走吧,再不走我們就要一起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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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尹松泉再回屋時,隔壁房間的門,已經輕輕敞了開來。

透過門縫可見,此時應長川正坐於窗畔,他一邊喝茶一邊細著看方才被江玉珣放在堂屋的整修案。

江玉珣頓了頓正準備負荊請罪。

誰知應長川竟放下手中茶盞,笑著朝他看來:“河道設計只是第一步,愛卿想好施工由何人負責了嗎?”

天子不喜朝臣與他套近乎,更厭惡狐假虎威之人。

……應長川看上去心情不錯,難道是沒有聽到自己方才那番話。

不應該啊。

向來倒黴的江玉珣不敢僥幸。

但此時不是深思這個問題的時候。

尹松泉擅長設計,但幾乎未參與過具體施工。

江玉珣緩緩坐於席上:“……整修怡河工程浩大,必須由專精此道的人負責施工。”

應長川輕輕點頭。

“實不相瞞,臣心中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但若想請他們參與河事,恐怕還要陛下幫忙。”

“愛卿想請誰?”

江玉珣有些緊張地攥緊手心,末了深吸一口氣:“聆天台的工匠。”

天子的表情一點點嚴肅下來:“為何?”

“據臣所知,這百十年來,世上開建的大型工程均與聆天台有關。要不然是神堂,要不然是祭台,聆天台的工匠,也是最具大型項目施工經驗的人。故而臣以為,由他們參與工程最為保險。”

這些工匠皆是奴籍。

歷史上,他們和其余屬於聆天台的奴隸一道,被應長川發往邊境服苦役,從此被淹沒於歷史之中。

在江玉珣看來,這些工匠的消失絕對是巨大的損失。

應長川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是不是介意與聆天台有關的人出現在面前。

見狀,江玉珣略為著急地補充道:“只要告訴百姓,我們要這群工匠協助修鑿怡河,聆天台必會放人。不趁他病要他命,在這個時候薅薅聆天台的羊毛,還要等到什麽時候呢?”

下一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的江玉珣立刻住嘴,並無比沉痛地閉上眼睛——說順口了。

薅羊毛?

……這是什麽說法?

應長川此前雖然從未聽過“薅羊毛”這個詞,但頓了幾秒後,似乎也明白了幾分意思。

房間內忽然靜了下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觸了逆鱗的江玉珣終是忍不住小心問:“您不贊成此舉嗎?”

且不說他是不是反感此舉。

假如天子不幫這個忙,憑借自己恐怕很難找商憂要來人。

應長川緩緩放下手中茶盞。

江玉珣攥緊手心,有些許忐忑地擡眸看向天子:“陛下?”

“自然。”應長川起身向窗外看去。

停頓片刻,他忽然輕輕笑了一下,垂眸看著江玉珣緩聲道:“孤怎會不幫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