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會帶你回家◎

“什麽意思?”半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 說短不短,短到她從發現線索到傳信各方再到搜索無果,長到幾乎能把她逼瘋。

不管是她探尋的蛛絲馬跡還是霍停雲家臣的口風, 都證明所搜集到的火藥連百分之一都不足,霍明原已經被她抓獲,只是他當場就咬碎牙中藏著的毒藥自盡,早先與他有殺父之仇, 姜月自然也沒打算從他口中問道什麽, 遂死了便死了。

她根據霍明原待過的地方, 也拔除了不少探子。

姜月捏著阿蘭的下巴,她強忍住的平靜已經維持到極限:“你說清楚!”

“她要殺了所有人?”

這個她指的是廣平?她為什麽要殺了所有人?這個所有人指的是……

阿蘭眨著眼睛, 睫毛上都沾了血淚:“是整個大雍,所有人, 包括百姓, 她已經開始了。”

姜月呼吸和心跳此刻無法構成協調的頻率, 捏著他下巴的手近乎使不上力氣:“那你為什麽不早說?!她要做什麽!你快說啊!”

他們以為廣平步步算計,只是想要稱帝,做這天下獨一份的女帝, 這沒什麽不妥,女人也是人,一個女人的野心無需有所質疑。

可她難道不是嗎?她要所有人死?

阿蘭有些艱難地說:“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所有百姓死去, 但她於我有救命之恩, 恩同再造, 所以在她真正動手之前不會背叛她,讓她為天下人所指……”

他的眼睛裏也像蒙上一層血似地, 霧蒙蒙的, 雙目失焦:“火藥埋藏的位置不在城附近, 就在城中,而且,不止撫西和蒼南兩地,除了中都,都不能幸免。”

不止這兩地……

姜月重新揪住他的衣領:“真正的埋藏地在哪兒?”

阿蘭仰起頭,向她展露出一道悲憫又痛苦的笑容:“哪裏能引爆整座城池,哪裏就是埋藏地,現在,還來得及,應該不止我一個細作,你要當心。”

姜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助紂為虐的瘋子!”起身離去。

他們一直都在以常理思考,分析的角度亦是從正常人的角度,古往今來的當權者之中不是沒有瘋子,他們為權為欲,但萬沒有如廣平瘋到這般境地的。

所以現在廣平要什麽?

她要拿著數十萬的火藥,威脅他們為她清除叛軍嗎?

不,不該以常理思考她,阿蘭說她要所有人死,這就是她要的?

現在沃東和靖北,兩地的小諸侯應該全都聚集在中都了,那裏的火藥怎麽辦?怎麽辦?

燦州在那裏,雖然她在那裏的回憶並不美好,但那片土地是自己長大的地方,那裏的每一口空氣和水土都令她熟悉,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被毀掉。

姜月在房間踱步,一邊寫信,一邊用指甲掐著手腕,指甲劃破手臂的皮膚,留下一道血痕。

這些日子,她雙臂的劃痕累累,都是在過度緊張的情況下無意識用指甲劃出來的,有些已經結痂脫落,有些還正新著,雖然並不深,卻密密麻麻的,讓人看著心驚。

聶照在宋景時代下的聖旨和北地和東地的小諸侯將中都包圍的時候,就猜到火藥興許在城中了,這樣癲狂的舉動,早已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到的,他們陷入誤區,幾乎將整個撫西六城翻過來,既然沒找到,就說明不在城外,而是一直在城中!

對毫不知情的撫西城中百姓來說,這些爾虞我詐距離他們有些遙遠了,畢竟現在看來,似乎他們主君要贏了。靖北與沃東割據混亂良久,中都正被圍困,蒼南雨季才過,如此算來,只有他們現在身處的撫西算是最太平無憂之處。

唯一疑惑的是聶照分明已經取勝多日,卻還遲遲不回城,不過也並未多想,還在市坊中擺了賭局。

賭的就是聶照回來之後,他和姜月要怎麽辦。現在一共分成了兩派,一個押聶照對她不會手下留情,另一個則是押給她一次機會。

“按理說吧一日夫妻百日恩,應該不能下死手,早前我瞧著兩個人甜甜蜜蜜的。”

“這不好說吧,關乎利益,親兄弟都要明算賬。堂堂梟雄,豈能兒女情長?”

“我還是覺得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而且你看姜千戶壓根兒都沒跑,一直留在這兒,蒼南的軍隊也沒接管咱們,難道不正是說明她覺得聶照不會動她嗎?”

賭局開了三天,目前兩邊持平。

“我押一百兩,賭相安無事。”有人從背後放下銀票。

圍坐的群眾紛紛轉頭看去,想看看是誰這麽大手筆。

“趙將軍?”

有認得他的人驚呼,“這是主君麾下第一得力幹將,趙泗趙將軍,他押第一個!”

“不不不,那我也換第一個!”

“我也我也!”

攤主一把摟過銀子:“不能改不能改哈。”

急促的馬蹄聲自城門處傳來,銀鞍白馬,颯沓如流星,一匹照夜獅子驄,是聶照的坐騎,一晃眼瞧不清,便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