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一勞永逸的法子◎

夜裏, 聶照時隔多月,口是心非地看完了《斂香》後半冊,書蓋在臉上, 整個人平躺著,有一種死得安詳的美。

姜月想起白天假山附近下人的議論,心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說每次都能鏖戰到天亮誒, 不能有問題的;另一個說, 不確定不肯定, 小心問一下吧,別傷了人家自尊心。

她小心翼翼湊過去, 把他臉上的書掀開,聶照目光呆呆地看她片刻, 才聚焦, 貼過去在她嘴角親了一口, 問:“困了?睡覺?”

姜月咽咽口水,思及他每次事後都較為好說話,畢竟事情關乎尊嚴, 她得小心維護一下,打算等結束再提起,於是摟著他的脖子蹭了蹭, 嗅著他皮膚上的香氣, 一路在他的皮膚上留下蜿蜒的水漬, 他果然按捺不住,發出動人的喘息。

正當她的唇印上聶照的下巴時, 他才好像突然驚覺, 一把將人推開, 道:“不行,今晚沒吃藥,”說罷他連忙逃似地裹緊被子,滾到床的最裏頭去的,生怕和姜月沾到一點關系似的,然後啞聲道,“睡吧,明日再說。”

姜月無言,只能乖乖點頭,僵硬地抓起被子,聶照動了動,悶聲悶氣說:“你蓋另一個。”

她眼淚幾乎都要流下來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分被子睡,她默默蓋好另一床被子,心中的驚濤駭浪久久難以平息,心中反反復復回想著他方才的那句話“不行,今晚沒吃藥”。

也就是說,沒吃藥,不行。

天呐,她以前竟然絲毫沒有察覺這些,不過細想想,確實每次親吻的時候,都能嘗到他唇上微苦的藥味。

姜月咬著被角,生怕自己情緒太激動出了聲,被他察覺。

不過她又一細想,覺得三哥真的好愛她,就算明明不行,每個月還是要有二十幾天喝藥,強行行,怕她察覺,努力給她一個正常的丈夫,對他這種情況來說,一定很痛苦吧。

姜月越想越感動,眼淚嘩嘩往下淌,揪著被子擦了擦,淚眼朦朧之間看見香軟紅帳之中聶照愈發艷若桃李的半張臉,覺得其實這件事也沒什麽大不了,三哥生得這麽漂亮,世上又沒有人比他對自己更好,不行就不行嘛,到時候找遍天下神醫總能治好,就算治不好也沒關系,她也一樣最愛三哥了。

三哥好愛她,三哥真是太不容易了。

聶照側躺著半蜷縮身子,終於等到熱意平息,姜月竟半點動靜沒有,她好不容易主動一次,自己拒絕了是不是會傷她的心?

他抱著被褥,悄悄轉了頭,正瞥見姜月抹眼淚,心臟猛地被揪起,忙擡手給她拭淚:“怎麽哭了?不哭了……乖乖。”

他哄人的時候,這樣難以啟齒的昵稱都叫得出來。

姜月掩耳盜鈴似地捂住眼睛,怕他瞧見,直說:“沒哭,就是困得打哈欠了,睡吧三哥。”

聶照想是他令姜月不高了,難堪了,可不得盡心哄好了,他惹得她哭,他心裏就跟亂麻似地,哄不好這幾天晚上恐怕都睡不著了,便微微扯了她的被角,順勢從自己的褥中滑進姜月的,自己的胳膊墊在她頭下,抱著人唱曲兒。

“唱好了就不準生氣了。”

姜月悶悶“嗯”了聲:“我原本就沒生氣,”她想了想,又勾住聶照的脖子,變著法兒地旁敲側擊安慰,“不管怎麽樣,三哥都是好的,三哥不必介懷。”

聶照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戲謔:“今晚這嘴可真甜,”清了清嗓子,就七拐八拐地唱起掛枝兒,民間說這是靡靡之曲,他嗓音清冽,又不在調上,唱得像樓裏的學子唱詩:“約情人,約定在花開時分,預把牡丹台芍藥欄整葺完成,等著那花發芽,便是奴交運~”

姜月悄悄在被窩裏掐自己大腿,生怕再感動的哭了,真讓他有所察覺,明明都不舉了,只能靠吃藥維持,還在強撐著給她唱歌,三哥心裏現在恐怕不是那麽好受吧,他真的是不管什麽事情都要自己扛著。

聶照唱了半段,兩個人就著歌,不知道什麽時候迷迷糊糊睡著的,再醒來時候天光已經大亮,姜月惦記著給聶照找個好的男科大夫那事兒,早飯沒怎麽吃就走了,拐道去了府醫那兒。

“主君的事我都已經知道了。”姜月見四下無人,才遮掩道。

薛醫師疑惑:“主君還有什麽事兒是您不知道的嗎?”以他看來,聶照對姜月是沒有秘密的。

姜月輕咳兩聲,沒想到薛醫師竟然還要幫聶照瞞著,便再進一步挑明了道:“就是藥的事兒,我都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了,總依靠藥物不是個好法子,薛神醫您得幫忙想個一勞永逸的好法子。您要是不精通此道,宮裏的太醫匯集天下大能,總有精通此道的吧,您幫忙打聽打聽。”

“啊?”薛醫師大吃一驚,就連手裏的藥杵都掉了,“這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