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2頁)

劉方志不解;“何謂免死的機會?”

聶照:“無論她做了什麽,做過什麽,得罪了什麽人,還請將軍護她一次。”

劉將軍沉吟片刻,想他一心為妹妹的拳拳之心實在動容,方才點頭,扯下隨身的令牌交給聶照:“她救我老妻一命,且捉住了細作,對我有恩,對軍中有功,只要她不做通敵叛國之事,本將軍必然還她一命。”

聶照這才握緊令牌,退下。

……

這場戰役中不少將士受了傷,軍中女眷除了織布之外,還要充當軍醫,為將士們包紮傷口。

薛夫人教過姜月後,便讓她自行操作。

姜月把金瘡藥灑在手上的士兵身上,纏好紗布,問薛夫人:“這樣對不對?”

薛夫人見她素白的手沾了血,一時間有些失神,不由得想起那天她殺人時候的樣子,搖了搖頭把場景甩出去,誇贊她:“做得十分好,”又忍不住摸摸她的頭問,“斤斤,你殺人了可會害怕?”

姜月動作頓住,其實她殺第一個人的時候,是害怕的,血液那麽熱那麽黏,死去人的瞳孔像馬一樣渙散,直勾勾望著她,同類相殺的恐懼是刻在骨子裏的,她沒有辦法不怕,她懷疑過自己……

她搖搖頭:“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我們,三哥說人殺人是該愧疚恐懼,但殺人是為了護人,那麽此時我殺的就不是人,是類人的禽獸,這樣想便不怕了。”

薛夫人才算放心,拍拍她的頭:“很對。”然後起身,把這片地方交給她。

受傷的士兵光著上半身,一個挨一個躺在一起,姜月把血給他們擦幹凈,用酒消毒後再撒上藥粉。

她看著這些人光裸的軀體和模糊的血肉,才感覺到原來大家受傷都會把整個上衣脫下來啊,聶照受傷只會把傷口露出來,上完藥後,他自己背過身纏上紗布,姜月從未看見過他露出太多皮膚過。

她撓了撓頭,心想他可能是害羞,便將此事拋之腦後。

聶照找過來的時候,看到姜月在給一個小兵正骨,她認真地說忍一忍,然後嘎嘣一聲幫人把手臂接上,手法生疏,對方疼得慘叫一聲,姜月表情震驚,像是沒想到真的會這麽疼,他忍不住輕笑,走上前去。

“說多少次了,記得把袖子挽起來,幹活要利索一點免得沾上血沾上泥不好洗,你沾了泥萬一再掃到人家傷口上,容易發炎。”聶照一邊低聲說著,一邊彎腰,幫她把兩個袖子挽上去,用襻膊綁好。

“我太著急了嘛。”姜月低下頭,讓他把襻膊掛到自己脖子上,露出一雙小臂。

聶照搖搖頭,又幫她把頭上叮叮當當甩來甩去的兩個絲帶系短一些,拍了拍她身上沾著的土,捧著她的臉,用手絹細細擦掉她臉上的血。

姜月被他擦得發癢,自己用袖子蹭了蹭臉。

他接過姜月手裏病號的手臂,摸了摸,拉著她的手一起摸過來,忍不住皺眉,士兵才十一二,嚇得下意識往後退,面露驚恐,聶照把人按住,重重拍了一下姜月的頭:“人家是肱骨頭脫節了,你怎麽把橈骨小頭給推進去了?”他安撫地摸摸士兵的頭,歉意一笑,“不好意思,孩子下手沒輕重,千萬別往心裏放啊。”

姜月震驚:“可是他說他是這裏疼啊!”

“筋骨相連,牽一發而動全身,他當然會疼,你給你找張解剖圖,晚上你來找我,以後別給人家瞎推,推錯了還要我道歉,”聶照指指對方地橈骨小頭告訴她,“你把它推回來,痛快一點,不要拖泥帶水。”

姜月點點頭,認真照做。

聶照再指指對方的肱骨頭:“這裏,推出來。”

在士兵驚恐的眼神中,姜月完成了這場正骨,聶照拍拍他的肩膀:“放心,都推回去了,有我在,我辦事你放心。”

小兵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姜月手忙腳亂哄他,從懷裏掏出個飴糖塞進他嘴裏,搓手道歉:“真不好意思,我下次一定好好學。”

小兵含著淚,抽抽噎噎望著她,終於停止了哭泣。

聶照看著不由得好笑,當年十一二歲要別人哄的孩子,如今都會哄人了,他把劉將軍給的令牌扔進姜月懷裏:“晚上去找我,拿著這個不會有人攔你。”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