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就是這個類比怪怪的,為什麽風光大葬要說野狗都來了。

她本就不聰明,如今蹲在地上頂著張花臉捧著窩窩,看起來腦子更有問題了,像個傻子小乞丐,人家說什麽她都信,都說“好啊好啊”,聶照這人有時候發笑點和旁人不大一樣,她見姜月這樣,莫名好笑,又好氣又好笑。

“三,三哥,笑,笑什麽?”姜月看他嘴角一直沒放下來過,摸了摸自己的臉,弱弱問。

聶照把窩窩在手裏拋了兩下,搖頭:“沒什麽,就是覺得你雖然笨,但今天還算聰明一回。”

姜月眼神澄澈地繼續看著他,等待他解釋。

“那胡玉娘你可知道是什麽人?”

姜月聞言搖頭。

聶照:“她是北四坊的當家,逐城百姓雖然窮,但附近多駐軍,她的勾欄和賭坊倒也盆滿缽滿,胡玉娘說是逐城首富也不為過。”

姜月張大嘴,一臉震驚。

“怎麽,後悔沒跟她走了?”聶照揶揄。

姜月搖頭:“就,就是覺得,奇怪,她是女子,也,也能做生意嗎?不,不會被說,拋,拋頭露面嗎?”

“逐城一茬又一茬的人死得跟割韭菜一樣,能活著就是本事,何必在乎男女?”

聶照的話給姜月不小的沖擊,她一時間不太明白,心裏亂,就默默低下頭吃窩窩。

“不過她這個人心腸狠毒,手中人命不計其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跟著她,大抵學不出什麽好,我會找個合適的人家撫養你。”聶照又說,他自覺已經十分仁慈了。

“您,您還要送走,我?”姜月被這個消息打得猝不及防,原本以為三哥默認留下了,她怔忡片刻,不知所措。

聶照擡手,示意她環視四周:“這三間房子,光是住人就已經十分勉強,不消說你這個年紀……,”他頓了頓“你如今多大了?”

“十一。”姜月呆呆說。

“哦,才十一,你這個年紀,養起來麻煩事許多,我並不願意為你費心力,況且你要守你那個什麽三從四德,你我男女有別,住在一起不方便,交由別人養,是最好的安排。”聶照正說呢,一低頭,姜月嘴裏正一滴滴往外滴血,落在窩窩頭上。

他疑心對方是急火攻心,恐傷及她內裏,本就受磋磨不成人形,若小小年紀再傷了肺腑,將來有她苦熬的。

聶照連忙下樹木,掐上她的手腕,只探得氣虛血弱,也有躁火之狀,未見旁的異常。

姜月還張著嘴,血滴答滴答的。

該不是咬舌意圖自盡?

聶照掐住她臉頰,強迫她張大嘴,向她口腔瞧去,只見裏頭某處多了個血槽,正往外滲血。

……她,牙掉了。

聶照:“……”

低頭,姜月正無辜驚恐地望著他的眼睛。

聶照從牙縫裏擠出話:“十一了,牙還沒掉完?”

姜月攪攪手指,顫聲提醒:“男,男女大防啊,三,三哥……”

聶照憤恨地彈了一下她的腦袋,姜月配合地捂著額頭被彈倒在地。

——

姜月還是被送走了,聶照動作很快,晌午放出去消息,下午便選好人家了——一對老弱無子的夫婦,丈夫叫徐大郎,妻子喚姚金娣

兩口子是老實本分人,都略識得些字,人也講理,前些年逃荒來逐城的,因為過於老實本分常常受欺淩。

聶照覺得這樣的人家剛剛好,不說富貴,但也溫馨和睦,有他看護,日子安穩。

兩口子老年得女,又變相得到了聶照的保護,趕忙千恩萬謝,保證一定好好對待姜月,然後歡天喜地把人牽走了。

確實如聶照打探的那般,徐姚兩口子是實誠老實人,但過於老實了,因為聶照托付的緣故,姜月雖名義上是他們的女兒,實際上他們恨不得跪著,把人當祖宗一樣侍奉。

姜月剛進家門,想到自己一波三折的人生,又被聶照趕出來了,止不住掉眼淚,兩個人以為自己做得不好,便誠惶誠恐,臉色煞白地向她磕頭。

兩個長輩向自己磕頭,姜月哪兒能承受,她不知道怎麽辦好,就跪下,和他們兩口子對著磕頭,見此,那老兩口磕頭更猛烈了。

還是姜月先受不住,又磕沒兩下,眼睛一閉,人就直挺挺栽倒下去。

兩口子更慌了,又是找大夫又是抓藥的。

大夫說她身上症結不少,多是心上來的,氣機郁滯,情志不暢;肝火上逆,頭痛眼赤;火邪內盛,毒邪外發,又加之降溫受風寒,病情來勢洶洶,但機體孱弱,血液虧損,不能輕易下藥,還是舒心為上。

姚金娣給姜月擦拭身體,姜月躺在床上斷斷續續咳嗽,眼睛通紅,迷迷糊糊哭著跟她說:“阿婆,身上疼。”

姚金娣心疼得直掉眼淚,姜月又哭訴:“阿婆,奴奴夫家趕奴出來了,奴奴要被毒死了。”她還想著吃毒草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