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一百三十九天(第2/3頁)

“你管得著嗎,紀若曇?”

“莫說我們的關系名存實亡,就算一如從前,那我也是你的道侶,不是你的奴隸!”

“你究竟懂不懂得如何尊重一個人!”

許嬌河使出吃奶的力氣掙紮,卻怎麽也撼動不了紀若曇鉗制著她的手,忍不住跳腳大喊道。

“我剛說的話你已經忘了嗎?離開我的身邊你會死。”

“還是說,難道你想死在這裏?”

紀若曇緊蹙眉梢,狹長而秀美的鳳目淬著寒冬凜冽的冰霜。

他清楚許嬌河是個平素連不吉利的話都盡量避免出口的人。

惜命到一定地步,唯有用此等辦法,方能令她老老實實留在自己的身側。

聞言,許嬌河邁開的步伐果然停下了。

她頓在三步外的位置一動不動,但也沒有回過頭來,與紀若曇發生任何目光接觸。

紀若曇望著她的背影,只聽見一句話傳入耳畔:

“你說得很對,紀若曇,我確實是個怕死的人。”

“然而在這一刻,我不知為何,突然開始思考起,是死更可怕。”

“還是留在你這樣的人身邊更可怕。”

……

許嬌河說這句話時沒有回頭,自然也看不到紀若曇失盡血色的蒼白面孔。

她吐露了藏在內心最深處的真言,一時間如釋重負,一時間又覺得心臟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

這種感覺使得許嬌河頗為惶惑。

二十三歲的人生至今,她拒絕向自己的心承認,哪怕紀若曇不愛她,她也愛著對方的任何可能。

兩人又走走停停,在覆著薄霧的密林中行路了一整天。

期間有幾波小型靈獸的進攻,都被墜在她身後的紀若曇感知並提前化解。

無人開口,觸目只有形狀相似的無盡叢林。

許嬌河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感到乏味,但好在時間似乎流逝得很快。

她再擡頭向霧蒙蒙的蒼穹望去,已然天黑。

酉時初刻,由於沒有日月星辰,白晝堪堪結束,整個虛清境很快被無邊的夜色入侵。

許嬌河怕黑,更怕這危機四伏的黑——在失去清晰視野的瞬息,她立刻從靈寶戒中取出兩枚長明火符捏破,任其化為浮空的點點光源,圍繞在自己的身側。

火符的作用有限,僅能照亮幾丈內的範圍。

許嬌河奔走了一天,又累又餓,索性挑了處看起來較為幹凈的大樹底下,鋪層綾布就地而坐。

虛清境內的氣溫還算適宜,就是嬌嫩的肌膚隔著兩層布料靠在樹幹上依然硌得慌。

許嬌河只好又取出白狐鬥篷披在肩膀上。

紀若曇挑了處同她面對面的地點坐下,而後用靈力聚集起一堆可燃的木柴。

懸浮的長明火種,便是最好的引燃物。

紀若曇沒有征得她的同意,伸手將它們勾下,一同撲進堆疊的木柴間。

轟——

火光順勢而起,將相隔有些距離的二人面孔映亮。

紀若曇的眼睛注視著照明範圍頗廣的火堆,余光則瞧見了許嬌河臉上對於自己的不滿和疏離。

曾幾何時,這張漂亮的小臉,對著他,俱是甜蜜如春的笑顏。

紀若曇只覺得痛楚和窒息感將他渾身上下包裹。

而內心的某道聲音,又開始反反復復詰問,這樣做究竟是對是錯。

最終,他依舊沒有解釋什麽。

僅僅拿起掛在腰間的傳音古螺,向另一位的宋昶和紀雲相二人溝通起今日的情況。

相比許嬌河這邊,有通玄期修士保駕護航的安然無恙。

另外的二人組,運氣則差了不少。

他們不小心闖進一只高階靈獸的地盤,耗費了不少壓箱底的寶貝才有驚無險地逃出。

縱使如此,宋昶和紀雲相身上也掛了彩。

古螺呈現的畫面裏,一個肩膀上的衣衫開裂,一個少了半只袖口,模樣好不淒慘。

許嬌河沒心沒肺地嗤笑一聲:“原來你們不想分開走的原因為的是這個。”

嘲諷的人清清爽爽,氣定神閑,面頰陷在狐裘的風毛裏,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白梔子。

而被嘲諷的人,望著她,仿佛肮臟的乞丐在瞻顧月宮中的神女。

大家也不說話了。

交流的聲音不復,反饋的內容也失去。

所有人盯著無知無覺的許嬌河,直至紀若曇淡聲道:“既然沒什麽線索,那今日先這樣。”

說完,他啪地關掉了傳音古螺。

沒了紀雲相和宋昶的加入,冷冷清清的密林內,又只剩下紀若曇同許嬌河獨處。

相對無言的每一秒每一刻,都是讓許嬌河發自內心地體會到什麽叫做度日如年。

她也顧不上時辰尚早,還不到入睡的時刻,將雙臂橫在胸前,緊了緊身上的鬥篷,又把腦袋歪向看不見紀若曇的一邊,閉上雙眼便打算裝作假寐。

盡管不停地對自己念叨著遠離紀若曇,他是個不負責任、無法依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