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一百一十七天

“扶雪卿他真的走了嗎?”

極雪境冰室內, 許嬌河左顧右盼,試圖找到扶雪卿躲在角落偷聽的證據。

得到紀若曇肯定的回答後,她才偃旗息鼓, 緊繃的心弦稍稍松了半邊。

紀若曇問:“他既已走遠, 你說有些事要同我講,除了欲海那件, 還有什麽?”

在戰爭生死的關頭之前, 許嬌河卻是沒什麽心思再提起男女情愛的小事。

她對紀若曇道:“另一件暫且放放, 關於進攻欲海的事宜, 我想聽聽你真正的想法。”

紀若曇沉吟須臾, 問道:“你參加集議之時, 在場的其他人都是什麽態度?”

許嬌河回憶了一下那天的情形,總結道:“如夢世要求我們以修復媧皇像為主,並不贊成立刻解除封印進攻欲海,紫台則是極力主張通過戰爭讓妖魔二族臣服, 遊聞羽沒有十分明確的表達, 不過我觀他的神態言語,應該是傾向紫台的提議,宗主幹脆任何意見都沒有提及。”

“盡管他們各執一詞, 但我想, 應該無人會支持於你我。”

這樣想想, 他們所代表的懷淵峰, 此刻似乎正處於孤立無援的境地。

紀若曇的境界尚未恢復, 遊聞羽顯然並不和自己的師尊一條心。

所有的麻煩夾雜在一起, 現狀並不對他們有利。

許嬌河只想了大概, 未曾思考更遠的東西。

她的言語傳入紀若曇的耳朵,對方卻是轉眼考量了更多權衡掣肘的東西。

他對許嬌河道:“你記住, 一定要堅定自己的想法。”

“話都出口了,我自是不會輕易更改的。”

許嬌河應承一句,又略帶疑惑地問道,“夫君這般強調,是覺得我墻頭草兩邊倒嗎?”

“不,我擔心他們不會罷休。”

紀若曇微頓,目光透過畫面注視著許嬌河,“我尚未找到補天石的線索,接下來的幾天仍然要逗留在極雪境,我想,或許這幾日會有人來到懷淵峰拜訪你,勸你改變主意,倒向進攻欲海那一方。”

“你說的這個來拜訪我的人,莫不是……紫台?”為了叫紀若曇放心,許嬌河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別擔憂,我同紫台那些人又不熟,他們若想來煩擾我,我就直接稱病不出門。”

許嬌河的素手拍在胸口織繡的素馨花上,連帶著肌膚呈現上下起伏的弧度。

紀若曇不小心看進眼底,只覺得喉嚨到心口都一片滾燙。

向來合時宜的他,倏忽說出不合時宜的話:“你和他不熟,他卻能為你取來珍貴的纁鸞血。”

“……”

一個大度的男人計較起來,也是十分斤斤計較的。

許嬌河從紀若曇平靜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縷如同冬日河流上的薄脆冰層般的酸澀,她尷尬地用雙手盤磨著掌心圓潤的百目妖,勉強找到個借口:“可我做那件事時,心裏想的全是你……”

聽了她的話,紀若曇面色不顯,心又歡喜起來。

他選擇性忽略掉自己不值錢的模樣,向許嬌河解釋起來:“我會如此言語,也並非是要指責你什麽,只是紫台之人,一貫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你稱病不出門,恐怕他們還會另尋他法。”

“嗯,我知道的,你向來最是有雅量,怎會和那些喜歡拈酸吃醋的人一樣!”

許嬌河見紀若曇給了自己的台階,忙不叠地順勢稱贊起他的品行。

但適得其反。

紀若曇肉眼可見並沒有變得高興,微微晃動的眸光多出幾分難言的情緒。

他徑自轉移話題:“紫台的事不難解決,實在不行,你全推到我頭上,讓他們等我回來再議就是,我擔心的,是另外一個人——”

“啊,是遊聞羽嗎?”

提起這個名字,許嬌河忍不住感到心虛。

那日紀若曇前腳剛走,遊聞羽便在自家師尊的床榻上,犯下了千夫所指的荒唐事。

雖說關系發展到現在,紀若曇都沒有對自己做出過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許諾,但到底道侶結定的契約在身,哪怕許嬌河面對的是來自他人單方面的糾纏,仍然不免生出幾分背德禁忌之感。

紀若曇沒有錯過許嬌河躲閃的視線。

他何嘗不知遊聞羽打的是什麽主意。

只是要做的事還未能做成,他又有何顏面同立場,要求許嬌河對自己付出全然的真心。

為此,他只好咽下喉中苦澀,裝作不知:“我擔心的也並非遊聞羽,你可有思考過,如若宗主親自上門,以多年的情誼、九州的大勢和百姓的安寧相求,你會做出何等回應?”

“宗主,怎麽會是宗主?”

許嬌河目露茫然,“事情發展至今,他根本沒有表過態呀?再說宗主其人,向來淡泊無爭,若非民心所向,那等妄增殺業之事,怕是他也不會輕易旗幟鮮明地贊成吧?”

“你真的相信宗主全無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