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七十七天

遊聞羽釋放的靈力作用之下, 許嬌河一覺睡得極沉。

無知無夢,黑甜酣然。

等她再次睜開眼睛,卻並非自然醒轉, 而是被許多雙手揉按醒的。

這許多雙手, 不請自來地交錯在她的身體之上。

有的為她擦幹水珠,有的為她包起長發, 有的則為她披上華光流轉的珍貴鮫紗。

被水汽洇染的纖長睫毛, 濕漉漉地垂墜在許嬌河的眼眶。

她遲鈍而緩慢地眨了眨眼, 只因眼睛是渾身上下唯一能動的地方。

處於忙碌狀態的女婢們, 卻沒有發現侍奉的主人已經醒來, 在完成出浴後的各項侍奉事宜後, 又由一名看起來領頭模樣的高挑女婢為首,將許嬌河整個人扶進懷裏,半抱著她走向另一處房間。

行了百十步路,離開水霧四散的浴室, 回到扶雪卿的寢殿。

許嬌河被放了下來, 一位婢女扶著她的肩膀,令她靠坐在描金鑄彩的銅鏡前方。

女婢們又忙了起來,用魔氣凝結的術法烘幹黑發, 再將不知名的香粉撲灑在裸/露的肢體上。

這時, 領頭女婢終於從銅鏡中瞧見了許嬌河睜開的眼。

她烘發的動作一停, 雙手交疊, 彎曲膝蓋, 沖許嬌河行了一禮。

身旁七八名圍擁的女婢也在她之後, 紛紛俯身行禮。

“娘娘醒了, 奴婢們見過娘娘。”

領頭女婢盡完應盡的禮節,復而起身, 維持著微微垂首的姿態,恭敬地對許嬌河說道:“奴婢是尊主親自派來服侍您的一等女官,名喚聽鳶。”

不等許嬌河領悟自己言語中的內容,聽鳶又道,“因尊主還未來得及給您定個名分,奴婢們也不好稱您為尊後,所以只以娘娘作為代稱,還望娘娘能夠見諒。”

許嬌河:“?”

什麽尊後,什麽娘娘,魔族的宮殿也流行人間皇宮的那一套嗎?

還有,這些稱呼跟自己又有什麽關系??

許嬌河問不出口,拼命眨了幾下眼睫,卻無人回答她的疑惑。

聽鳶說完兩句話,不再開口,只一心一意做起剛才的活計。

女婢的雙手靈巧,待許嬌河的長發徹底幹透後,執著象牙梳為她編起精致華麗的發髻。

沉甸甸的珠寶首飾,分別掛在耳垂和脖頸的位置。

聽鳶左右打量了一遍,仍覺得不滿意,又增添了兩串手鏈、三四個寶石戒指。

最後鮫紗被褪去,層層疊疊的繁復衣裙上身,淋漓而下,在許嬌河身後逶迤出夜幕星河似的拖尾。

猶如乖順的人偶,著以華服,墜以美飾。

在女婢的手下,嚴妝麗衣的許嬌河綻放出高貴莊重的萬般風情。

許嬌河盯著銅鏡,瞧著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發呆,忽聞宮殿外有小跑聲噠噠而來。

依然是女子的清脆之聲,對方問:“聽鳶姐姐,可好了嗎?宴會即將開始,尊主派人來催了!”

聽鳶答:“好了好了,只是娘娘不便行動,還得我們扶她出去才是。”

說著,許嬌河再次被抱起,沉甸甸的發髻壓在聽鳶馨香的胸口。

光/裸腳掌被人各握一邊,分別穿上褻襪緞鞋。

聽鳶又檢查了最後一遍,確保一切完美無缺後,她使了個眼色給身邊的女婢,抱起許嬌河出行。

女婢們各自排成兩隊,穿梭結界而過,與室內的溫暖相反的冰冷氣息立即滲入了許嬌河的肌膚。

人群尚未走出幾步,女子口中的尊主——扶雪卿便穿著與許嬌河同款的深色冠服踏雪而來。

眾人敬呼“尊主”,烏泱泱跪了一地。

唯獨抱著人不便行禮的聽鳶,和她懷中沒有自理能力的許嬌河站在原地。

扶雪卿看了許嬌河很久,目色復雜,不似往昔一般倨傲深嚴。

許嬌河讀不懂他眼神的意味,只在半晌後聽見一句喜惡不明的“尚可”。

“把她交給我。”

扶雪卿伸出手,許嬌河便如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般,被聽鳶小心翼翼挪進了他的懷中。

男人的臂彎遠不似女子溫軟,扶雪卿大約生來也沒抱過幾個人。

他的手臂把許嬌河的腰肢勒得很緊,後又嫌麻煩直接將其打橫抱起。

許嬌河的面孔朝裏,目光被衣襟上刺繡的霜雪紋路盡數占據。

扶雪卿抱著她出了庭院,欲走的腳步稍停,又命令道:“把我的大氅拿來給她披上。”

……

許嬌河感受著腦袋上傳來的重量。

除卻幾十支釵環以外,還有一件絨面內裏的大氅蓋在頭頂。

她不知扶雪卿究竟是怎麽想的。

……哪有人穿大氅是連著頭一起蓋上!!

許嬌河心中大聲吐槽著扶雪卿的粗手粗腳,而鼻尖沁入的熱氣則盤桓在眼前的一小片領域中,直把她整張妝點明艷的面孔熏染出一絲靡麗不可方物的緋紅。

扶雪卿抱著她走了很久,隔著一層布料,許嬌河亦聽到了很多來自男男女女的不同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