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七十五天

般若把許嬌河倒扛著帶回了雪月巔。

只不過沒有將她丟入地牢內, 而是直接扔在了一座陌生宮殿的大床上。

啪——

般若粗魯的力道之下,許嬌河的臉被迫與硬實床鋪來了個親密接觸,差點撞歪半邊鼻尖。

她忍著痛捂住鼻子坐起, 身後的空地上已經失去般若可惡的蹤影。

手掌輕拍聲過後, 靜默站立在兩旁的女婢們紛紛退下,扶雪卿高挑的身影逆光來到床前。

他俯視許嬌河, 半晌無言。

綠幽幽的瞳孔陷在光線照射不到的陰霾裏, 深邃而又危險。

仰著面孔不願示弱的許嬌河, 被他看得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一雙即將觸及地面的腳掌亦僵在懸空處, 擡高也不是, 放低也不是。

在迫人的目光裏, 她充滿不安地拉扯著下裳,試圖用裙擺蓋住兩只漏在外頭的腳。

而扶雪卿亦不肯放過這處能夠反映對方忐忑內心的細節,喜怒不辨的視線下滑,逡巡過許嬌河按在裙擺上半蜷的手指, 方才皮笑肉不笑道:“嬌嬌, 你的膽子可真大,刺傷了我,還敢留在欲海不逃。”

扶雪卿刻意將話語斷在此處。

他收了笑容, 緩緩俯下頭顱, 秀美無匹的面孔變得毫無表情, 接著發問道, “你是篤定我抓不到你, 還是覺得, 就算抓到了你, 我也不會將你千刀萬剮、扒皮抽筋?”

“……就算你真的要把我千刀萬剮、扒皮抽筋,那我、我也無處可去。”

許嬌河望著扶雪卿野狼一般的雙瞳, 整個人緊張到了頂點。

她顫抖著呼吸,在心中重復了五遍“把自己害成這副慘樣的罪魁禍首就是眼前這個死魔頭”之後,鼓起勇氣反問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已經叛出了雲銜宗嗎?現在整個小洞天都在追殺我,伸頭是死,縮頭也是死……我不待在欲海,又、又能去哪裏?”

“能讓正邪兩道都容不下你,你也是挺厲害。”

扶雪卿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他不陰不陽地譏諷著許嬌河,仿佛許嬌河淪落到如今皆是咎由自取。

而比扶雪卿漠然的言語,更叫許嬌河憤怒的,是他冷淡的神色。

天知道為什麽世界上會有這種為了自己的私欲隨意坑害別人,且沒有半點悔過之心的臭垃圾!

許嬌河越想越氣,便也顧不得什麽千刀萬剮還是抽筋扒皮。

她想反正求不求饒接下來都沒有好日子過,索性如一只氣鼓鼓的小母雞般大喊道:“還不是因為你陷害我!我同你往日無冤,今日無仇,你為什麽要把控魔印種在我身上,操控著我去偷媧皇像!!”

扶雪卿無視她的質問,冷笑著說道:“因為你又弱又蠢,整個小洞天都沒有比你更好控制的人。”

“你在得意什麽!”

許嬌河氣得揪緊了身下的衾被,她被扶雪卿戳中死穴,萬般憤惱之下忘卻了應避的忌諱,越發拔高音量罵道,“你是高高在上的魔尊,是妖魔二族俯首稱臣的統領,可那又怎麽樣!在極雪境內,你還不是被我這個弱小又蠢的人族弄得暈厥不醒,差點一命歸西!!”

許嬌河的話語出口,扶雪卿清純美麗的五官忽然扭曲到極致。

他手指一擡,周遭無處不在的魔氣便化作發光的繩索,捆著許嬌河上升到半空中,接著面朝下狠狠一摜,壓著她的腦袋將人摔在柔軟的衾被之間,不管許嬌河怎麽掙紮也擡不起頭顱分毫。

“嬌嬌,你是不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扶雪卿擡起一側膝蓋半跪在床榻上,目光隔著布料,落在許嬌河曾經被他種過控魔印的後背肌膚上,他故意輕喚許嬌河最不想聽到的稱呼,磨著牙道,“你們人族有句話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你要是還不明白今時今日自己的處境,不如好好把這句話背上十遍。”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陰狠的尾音忽然低了下去,探出指尖摁住許嬌河微微凸起的頸骨,用一種商量似的奇異語氣詢問她:“又或者,我將它烙在你的肌膚之上?”

“……你、你這個死變/態,你是不是有病呀!有本事你殺了我!!”

忍受不了羞辱的許嬌河一邊罵一邊不住反抗,奈何魔氣將她綁地嚴嚴實實,唯剩兩條不受桎梏的雙腿奮力向後踢蹬,但由於視線受阻,連扶雪卿半片衣角都沒有碰到。

“殺了你?你可是小看了我。”

“你是這世間唯一與紀若曇有親密關系的人……更何況,他還把那麽要緊的秘密告訴給了你。”

扶雪卿想到雪山之中,他睜開眼看見許嬌河的第一面。

亦與很多年前,他與紀若曇初見的那一日沒有半分區別。

一縷信任錯付的仇恨感順著扶雪卿的心緒向上攀沿,他翠綠的瞳孔陡然渲染出幾分血液般的鮮紅,而後並指為刀,用力劃破了許嬌河肩膀處的衣衫,“我有的是手段,讓你覺得連死也是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