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五十六天

許嬌河站在一片寂靜之中, 光芒古怪的傳送法陣,帶領她通往未知的終點。

狹窄的牢獄,猙獰的死屍, 傷及肺腑的痛苦, 種種經歷仿佛一下子離她遠去,化作夢境裏的泡影。

唯獨紅腫起來的唇瓣, 提醒著她過往的記憶皆為現實。

不知過了多久, 法陣的靈力散盡, 撞進許嬌河眼簾的是一處類同民宅的空間。

家什擺設齊全, 只是空氣中彌漫著塵土的味道, 顯示出這一片久未有人到訪。

周圍遮著半透明的薄簾, 蒼白的冷月清輝朦朧地播撒在四處,成為現下的唯一光源。

許嬌河並不清楚這是何地。

她朝窗外眺望,但見一條曲折的長河流淌在木屋的幾十丈外,疏冷的月色與連綿的波光相接, 蕩開粼粼一片, 恍若層層疊疊的雲片堆積在水面。

憑借河流的特點,許嬌河立刻想到了欲海三不管地界的名稱——浮雲渡。

既然來到了浮雲渡,想必這棟木屋就是遊聞羽為自己準備的落腳點。

只是他作為修仙之人, 卻在魔界欲海擁有一間誰也不覺的住處, 這背後的意味, 實在引人深思。

許嬌河想了想, 遵循閑事莫想的原則, 決定暫時在木屋中住下。

她從靈寶戒中取出火符將其捏破, 然後在一處角落找到了照明用的油燈。

順利點燃油燈之後, 明亮的光輝為許嬌河血色不足的面孔增添了一份暖意。

她端著油燈小心翼翼走上樓梯,挨個打開二樓的四個房間, 終於在過道盡頭發現了臥室。

倚窗而造的床榻上枕頭被褥一應俱全,只是同樣充斥著塵封已久的嗆人氣味。

許嬌河並不熟悉這裏,也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打掃清理。

她又困又累,盡管知曉應當將柳夭劍中的紀若曇召喚出來,彼此交換一下這幾天的情報。

但還是決定任性一次,把所有事放到明天再說。

她沉默著脫了鞋,選在床鋪的外側和衣側臥。

仿佛心靈感應,又仿佛確定了暫居地的安全,紀若曇自許嬌河身後無聲無息地浮現。

他閉上雙眼感應一個來回,而後釋放靈力,替許嬌河治療起身上只治了一半的內傷。

將近初冬,沒有抵禦寒冷的被褥,許嬌河只好雙手擁緊肩頭,整個人蜷縮起來安睡。

一股舒適的暖流恰在此時順著後背湧進心口,脹痛的肺腑均得到溫然的撫慰。

許嬌河心知肚明施術者是誰,便沒有睜開眼睛,僅是有氣無力地問道:“你還好吧?”

紀若曇“嗯”了一聲。

得到他的答案,許嬌河放下心來,蜷在一起的四肢也呈現出微微放松的姿態。

精純的靈力不斷湧入她的體內,而另一道自紀若曇指尖釋放的光弧,則化作滌塵之術,將許嬌河嫌棄不蓋的被褥悄悄清潔了一遍——紀若曇對於靈力的運用登峰造極,哪怕在境界隕落的當下,依然能夠分心二用,一邊治愈許嬌河的內傷,一邊將光潔如新的棉被騰空架起,溫柔地蓋在許嬌河身上。

整個過程中,誰也沒有開口打破這份靜謐。

紀若曇知曉許嬌河連日來受了很多苦,體貼地不願多打擾於她。

待他確定許嬌河體內的傷害已經好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點收尾的功夫,便打算回到柳夭。

許嬌河卻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垂落在床沿的衣袖。

紀若曇眉心一動。

聽她帶著濃重的睡意低語道:“……別走。”

在紀若曇的印象裏,許嬌河從頭到尾總是光鮮無暇的。

如雲的肌膚,柔潤的唇瓣,生機勃勃的雙瞳。

哪怕是慵懶小睡的午後,她散了衣發自床榻上支肘而起,回望過來的目光依然勝過春日裏的柔波。

他很少見她如此狼狽。

柔弱無骨的素指上,還留著被牙齒咬破的結痂傷口。

紀若曇看著那道不太美觀,甚至可以稱得上醜陋的痕跡片刻,終是答應道:“好。”

他避開許嬌河逶迤的衣裙,於床尾坐下,借著涼月和殘燈,安靜注視著許嬌河的背影。

有人陪伴的心安感,□□上休憩之人略顯急促的呼吸平緩了下來。

她不再防禦似地抱住自己的肩膀,松懈的手臂自棉被中探出,有所憑依一般捏住厚實的布料邊緣。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許嬌河的氣息徹底回歸綿長,恍若受驚蝴蝶般時不時顫動兩下的睫毛,也乖巧依附在眼眶中,與眼瞼下方的薄緋,繪就一幅海棠深眠的美景。

紀若曇以為她睡得熟了,憂心夜涼,便傾身過去,想替她掖一掖被子——安靜側臥的許嬌河卻忽然仰面過來,一雙衣衫下滑、顯出豐腴肌膚的手臂猝不及防探出,勾住他的脖頸。

她使了巧力,又趁著紀若曇沒有防備,衣料窸窣間,紀若曇被迫跌坐在床榻之上,修直的後背抵住冰涼的墻壁,稍稍岔開的雙膝間,趴伏著一具衣衫單薄的女性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