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四十天(第2/3頁)

雲銜宗內的一些事情,自己尚需依靠遊聞羽才能安身立命。

為今之計,不可撕破臉,只能暫且忍耐。

想到這裏,許嬌河咽下了即將沖口而出的怒意,委屈說道:“那你們先下去。”

遊聞羽略感意外,回首凝望她的視線裏隱隱多出幾分松動。

他待女婢們退出後親自把門閉緊,施加了一道法術結界,才緩步坐回原來的位置。

“你想說什麽,現在盡可以說了吧!”

許嬌河掏出藏在衣袍裏的小巧錦盒,砰地一聲拍在遊聞羽手邊。

自己都委曲求全成這個樣子,看遊聞羽還能找出什麽借口來糾纏周旋!

落在許嬌河眼裏占了天大便宜的青年,卻依然沒有表露出任何讓步的跡象。

他沉沉地盯著錦盒看了良久,忽而將其中的翡翠貔貅揀了出來捏在掌心。

眸底暗芒閃爍,輕聲問道:“師母究竟把我當成什麽?”

“……你在問什麽呀?你是夫君的徒弟,當然、當然也是我的徒弟。”

許嬌河睜著雙眼,她隱隱察覺到遊聞羽問句背後的真意,但依然選擇裝傻。

“哈——徒弟。”

“也是怪我太蠢,不肯死心,非要巴巴跑過來問這一遭。”

遊聞羽唇畔笑意似嘲非嘲,他凝視著巴掌大的貔貅不放,兀自不肯與許嬌河擁有哪怕一瞬的對視。

座位之上,宛若灼熱的火架。

許嬌河被遊聞羽的自怨和窒息的氣氛裹挾得坐立不安。

她藏在袖袍中的手指下意識緊緊攥成一個拳頭,轉眼又忐忑地抓住扶手。

她試探著跟遊聞羽商量:“就和以前那樣不好嗎?夫君才去了沒多久,我、我也沒心思想這些。”

“沒心思想,那師母為什麽一搬出虛極峰就偷偷跑到劍閣看我?”

“沒心思想,又為何急忙捧著繁閣的權力來討好我?”

……原來他發現了自己偷用符篆藏在角落裏看他。

許嬌河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她不好道明是因為紀若曇沒死,劍閣卻提前換了主人,所以自己想帶著他去瞧瞧劍閣的新變化。

許嬌河姣美的面孔且急且悔,怎麽也說不出話來。

遊聞羽卻以為自己說中了她的心思,沙啞著嗓音又問了一遍:“我算什麽?師母如此呼之即來,揮之即去……莫非是把我當成了一條隨意驅使的狗?”

“怎、怎麽會呢,你當然不是狗。”

許嬌河結巴著回答,差點咬到舌頭,“懷淵峰只剩我們二人,需要互相依靠才是……所以,我才、才會把如此重要的執掌繁閣的信物,交到你手裏,只因為,你是我唯一能夠信任的人……”

她天性嘴笨心笨,不會討好人,能把話說成這樣,已經用盡了畢生從話本中學到的功夫。

聞聽辯白,遊聞羽的眼睛從翡翠貔貅上離開,改為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他的目光太過可怕,令許嬌河忍不住放棄了對視以表真誠的機會。

她急急垂下頭,鞋履內的腳趾臊得蜷縮起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漫長到仿佛過了一千年,又或是一萬年。

許嬌河的耳畔忽然傳來腳步移動的聲響,接著並攏的雙腿一沉。

遊聞羽跪在她腳邊,用手握著她的小腿,臉頰貪戀地磨蹭過她的膝蓋,溫聲細語地說道:“我知道師母是個沒有良心的人……不過,為了這句話,我便是做一條狗護著你……也沒什麽不願意的。”

分明是溫和的嗓音,許嬌河卻無端聽出一股病態的陰冷。

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連同被衣裙覆蓋的兩握膝蓋也發起抖來。

“師母怎麽了,可是衣服穿得不夠厚,感覺到冷了?”

敏感捕捉到她異樣的遊聞羽沒有擡頭,一面詢問,一面將靈力加熱,順著兩人接觸的肌膚傳遞。

這股熱意沿著衣裙滲透入許嬌河的肌膚,猶如一張細密的巨網般將她包裹。

她透不過氣,更不願聽從遊聞羽的引誘將這段荒唐的關系認下,想也不想地說道:“你、你才不是為了我的話變成狗護著我,你想要繁閣的權利,我便送給你……我們等價交換,你本就該護著我。”

“……”

話語一出,又是長時間的安靜。

喀嚓、喀嚓,

許嬌河恍惚間聽到了什麽東西節節碎裂的聲音。

她膽怯地朝聲源看去,遊聞羽忽然在此刻離開她的膝蓋站了起來。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許嬌河,在燈火的簇擁裏,逆光的雙眼仿佛兩片逐漸失去溫度的琉璃。

“師母說得對,這本來就是一場等價交換。”

“您給予我渴望的權力,我便保護您的身家性命。”

“誰也不虧欠誰……實在很公平。”

遊聞羽打開桌上的錦盒,將掌心的翡翠貔貅放入其中,而後關上頂蓋死死攥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