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三十一天(第2/3頁)

紀若曇這三個字,如同雕刻在石壁上的印痕鑿入了她的血液脈絡之中。

哪怕彼此無情,卻依然是紅塵中癡纏延續的一段因果。

也不知紀若曇的神魂如今到了哪裏,可有渡過忘川,轉世為人?

許嬌河抱著膝蓋,縮成小小的一團,下意識為死鬼夫君發起呆。

紀若曇輝月似的容顏在她眼前轉過一遭,忽地朦朧的線條和冷寂的眼神慢慢有了具體的形象——憑空而生的他跪坐在許嬌河的面前,雙手平放在大腿上,從肩膀到腰杆都修直若柏木。

“……?”

許嬌河以為自己因太過希望紀若曇能活過來給予庇護,而橫生出迷亂的幻覺,抱著小腿的手指不自覺向前伸出,想要觸碰他如雨中花枝般低垂的漆黑眼睫。

手又被捏住,熟悉感覺沿著相觸的掌心刺激著後知後覺的意識。

肌膚相貼的須臾,紀若曇見許嬌河的眼神從茫然瞬間變成了驚恐,薄緋嘴唇一張就要發出尖叫。

他無奈地松開手,又豎起一根手指擋在對方的唇前:“噓,不要出聲。”

紀若曇順勢將另一只手中的青光注入許嬌河的額頭,又將自己捏造的記憶從她識海中抽取而出。

“許嬌河,醒過來。”

他專注地低喚道。

譬如驚雷的響指在茫然的記憶裏打響,那些媧皇像內真實遭遇的經歷如數重現。

許嬌河擴張到最大的瞳孔收縮起來,她聚焦視線,重新回到紀若曇的面孔之上。

“……夫、夫君。”

“母親為保你我安全,集大乘期之力在柳夭劍上下了一道禁制,禁制範圍之內,我們可以正常交談,只要弄出的動靜不是太大,哪怕宗主本人親自到訪,亦難以察覺。”

紀若曇喚醒許嬌河的真實記憶,便將觸碰她的手收回,背到了身後。

他語氣淡淡地叮囑著許嬌河結界內相關的事宜,平靜的情緒和媧皇像內遇見葉棠時並無半分區別。

許嬌河聽話捂住嘴,大眼睛滴溜著亂轉幾圈,用氣聲問道:“夫君……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正常交談,也不用這麽小聲。”

“噢。”

許嬌河放下手,又不小心擦過紀若曇雪色的衣擺——兩人的距離太近,怎麽相處怎麽別扭。

於是她退後了一點,雙手撐在兩腿間,望著對方眼巴巴地問:“為什麽夫君會提前猜到葉流裳的所作所為,及時把我的記憶抽取出去,又換了團假的進去應付他們?”

“還有還有,攫念術釋放的時候,那些多出來的紀雲相欺負我的畫面,也出自夫君的手筆嗎?”

“不過那些記憶出現得那麽突然……會不會引起葉流裳的懷疑哦?”

許嬌河理所當然地沒有向著紀若曇替自己出氣的角度想去。

畢竟這麽些年,盡管她仰賴無衍道君的名聲過得隨心所欲,可歸根究底,紀若曇的態度一向只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成日在後山的洞府中醉心修煉、望證大道,也無謂自己打著他的招牌橫沖直撞。

許嬌河問了許多,紀若曇一個字也沒答。

他的目光落在她退後的動作上,道:“你雖成功完成了參拜母親和媧皇像的儀式,可繁閣之內水深似海,你一個人獨木難支,還是把管理權分出去一半,與如夢世同享比較好。”

紀若曇甚少說出這麽長的句子。

只是其中的內容,一大半皆是質疑許嬌河的能力。

這半個月不見,自己惦念了他多回,還衷心地盼望他下輩子投胎能夠白日飛升。

結果紀若曇一回來,溫存也沒有,解釋也沒有,反而開始數落起自己沒本事。

許嬌河撅起嘴,心裏半羞半惱,忍不住擡高聲調道:“你為何不去問問你那一個勁慫恿我奪權的好徒弟?我本懶得管這攤破事,若非不想讓你的產業落到紀雲相手裏,我又怎會遭受如此奇恥大辱?”

倒打一耙,是許嬌河活到現在最擅長的本領。

她說得又急又快,三言兩語把自己描述成堅守夫君產業勞苦功高的貞潔烈婦。

紀若曇無言半晌,從衣襟內掏出一份卷起來的白絹,遞到她手裏:“你要錢,繁閣的賬面可隨意支用,若有其他需求,便取從靈寶戒中取一張我親手制作的訊符,發絕密消息給這名單上的人。”

許嬌河接了白絹,猶在氣頭上,卻是不願意看。

她聽紀若曇提到靈寶戒,突地記起那在藏寶庫中找到的《驚劍冊》仍被她封存其中。

白光一閃,一本與話本式樣無異的藍皮書掉在二人中間。

許嬌河拾起書對紀若曇抱怨道:“還有這個,拿到的時候可嚇死我了……你可不知道,前段日子有個魔族半夜摸進我房間,逼我交出你的《驚劍冊》,我說我不知道在哪裏,他差點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