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離開黃金籠的第二十七天(第2/2頁)

許嬌河心生好奇,又不好詢問紀雲相,只暗自記下,等待與遊聞羽相見之時一一問詢。

紀雲相飛行的速度極快,不多時,二人穿過法相的金身,遞達浮屠塔的最高層入口。

天地仿佛知曉許嬌河心底記掛著某人,她跟在青年身後,走進第九十九層唯一的房間,一擡眸便看到了作為後輩,占據著一處不起眼角落的遊聞羽。

房間不大,異香縈繞,沉下心來感知,似有微不可聞的天音自鴻蒙空遠處傳來。

遊聞羽在東,西邊是比肩而立的葉流裳和明澹,一黑一白,高位者的氣度比容貌更讓人無法直視。

“師尊,明宗主,我將嬌河君帶來了。”

紀雲相拱手向前,面對二人格外尊崇恭敬。

許嬌河被他高挑的身體擋住,堪堪露出一顆頭顱,她和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遊聞羽對視一眼,轉而也上前幾步,有模有樣地行了個禮:“見過宗主、葉尊主。”

待遊聞羽喚了聲師母後,紀雲相退到和他一邊處,只留許嬌河獨自站在原地。

葉流裳瞧她片刻,笑道:“即將拜見媧皇真容,嬌河君可做好準備了?”

她會這麽說,是因為相傳媧皇像是女媧大神按照親手為自己繪成的自畫像。

一筆一劃,還原了神明的風儀和音容笑貌。

妖孽邪魔,或是心思汙濁者,見到媧皇像的第一眼,皆會被神光灼傷,靈台動蕩。

許嬌河點點頭,低眉順眼應承道準備好了。

她生來沒有靈根,與仙道無緣,修士們戰戰兢兢對待的異寶,於她而言,反而沒什麽心理負擔。

葉流裳笑容不變,自廣繡中擷出一道金光,朝著空無一物的堂上射去。

渺遠的天音頓時清晰,萬千華彩於許嬌河眼前旋轉盛放。

等她從愣怔的狀態醒轉,堂前多了一道香案、一塊蒲團,和一副看起來普通又神聖的畫像。

說普通,只因它通身並無貴重裝飾,更像是不入流的畫師隨手繪就的卷軸。

說神聖,則為著畫中女神面容飽滿如滿月,唇畔雖無笑容,卻充斥著悲天憫人的慈悲氣息。

在場的三人均面色肅穆起來,雙手合掌,面對神明鄭重三拜。

許嬌河望著媧皇像的雙眼,頓覺靈魂化身成魚,脫離了軀殼的束縛,即將遊入浩瀚的汪洋中去。

“嬌河君。”

明澹清朗的聲音恰到好處湧入耳廓,才阻止了許嬌河的失神,“你與我們不同,既想得到溫養其中的懸靈老祖的認可,須得禮數周全,你且跪下去,對媧皇像行三叩九拜之禮。”

許嬌河一向是很聽明澹話的。

聞言,她垂落目光,尋到蒲團的所在,維持一夜的膝蓋像是習慣了這個姿勢,自發屈膝跪下。

她雙手相合,面上的輕佻之色一蕩而空,便要引頭至地,行第一禮。

“慢著。”

葉流裳輕飄飄的兩個字,將許嬌河做了一半的動作定住。她眼白略多於眼黑的雙瞳微微偏轉,紅唇一勾道,“嬌河君急什麽,本尊還沒道明怎樣算是通過考驗呢?”

這麽重要的事,她先前就可以講……拖到現在裝出一副才記起來的樣子,明顯就是故意的了。

果然有什麽樣的徒弟,就會有什麽樣的師父。

一脈相承的討厭!

許嬌河腹誹完,維系著得體又謙卑的笑容道:“還請葉尊主告知。”

“其實要判斷有沒有通過考驗很簡單。諸位請看,此刻媧皇置身畫中,雖是面孔悲憫,卻並非微笑的神態。”葉流裳一頓,抱起雙臂,語氣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若嬌河君三叩九拜完畢,媧皇對其綻放出和善的笑容,就算通過了考驗,反之,則代表著媧皇和老尊主不認可嬌河君。”

一幅畫,居然還會做出表情?

許嬌河頭頂生出一個問號,這種不靠譜的說法讓她心生懷疑,可是用余光留意葉流裳的神態,又覺得從頭到腳無懈可擊,讓人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

她又偷偷去瞧明澹和遊聞羽,兩人的面孔之上浮現的,也是和她一樣的遊移不定。

如夢世的秘寶向來是不外傳的,她身旁這些人中,也唯有葉流裳和紀雲相才知道究竟是真是假。

為今之計,只好硬著頭皮試試了。

許嬌河輕聲謝過葉流裳,重新面對這張算上直立蛇尾,足足有兩人多高的畫像。

她盯著女媧絕美而端莊的面孔,緩緩俯落腰肢,叩拜了下去。

額頭觸及冰涼的地面,許嬌河倏忽感覺到腰肢一熱,隨即身畔驟起情緒不一的呼喚:

“師母!”

“嬌河君!”

這是怎麽了?

她忍不住朝著聲音最大的遊聞羽那頭看去,卻在擡頭的瞬間,被一道璀璨的金光吸進了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