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7頁)
宋安榮明顯察覺到在她那句話落後,周渝祈對她的態度好像是軟化不少,不像從前,他總是自持,瞧著溫潤守禮,卻是透著疏離。
宋安榮抵住唇,掩下唇角不著痕跡勾起的幅度。
果然,對付這種周渝祈這種人,要下對藥才對,他只有才情拿得出手,她便投其所好就是。
至於宋安榮是否真的傾慕於他的才華?
她歷來見過的都是什麽人?裴氏未曾出事前,裴閣老才是京城中驚才艷艷的世家公子,得先帝數次稱贊,誰不仰慕他?
且不論裴閣老,只說她兄長,被她父親自幼教導,論才情,周渝祈也不能比。
但事情真相重要麽?
不重要,結果是好的就夠了。
暮色沉沉將要落下,姜姒妗瞧了眼外間天色,近來周渝祈都會早早回府,今日是有點晚了,在姜姒妗覺得周渝祈又要故態復萌時,外間終於傳來聲響。
姜姒妗擡頭,周渝祈恰好踏進來,暮色將二人神情掩住大半,誰都沒有察覺到不對。
但姜姒妗在看清周渝祈時,陡然一愣:
“這是怎麽了?”
周渝祈渾身頗有點淩亂,衣袖也被染濕了些許,也不似落水,反倒是像去玩水嬉鬧了一樣。
周渝祈有點不自在,但很快被他掩飾住,他搖頭否認:
“沒事,不小心沾到的而已。”
周渝祈想起回來的時候,時辰還未太晚,如今恰是荷花盛開的時候,路過朱雀橋時,宋安榮一時興起,邀請他乘畫舫遊湖,而湖中正盛開著蓮花,宋安榮的歡喜之色遮掩不住,他也不知怎麽了,鬼使神差地去摘了一朵蓮花。
衣袖便是在那時沾染了水漬。
周渝祈告訴自己這只是感謝宋姑娘罷了,但他仍是心虛地不敢和夫人對視,他匆匆移開視線。
姜姒妗半信半疑,是怎麽不小心才能沾染到水漬?這是朝服,周渝祈平日中格外看重。
但姜姒妗也沒有追根究底,她聲音很輕卻是格外綿軟溫柔:
“我讓廚房備了晚膳,特意備了蓮子排骨湯。”
周渝祈很喜歡蓮子排骨湯,夏日中時總是饞這一口,聞言,周渝祈眼神不由得閃了閃,他有點啞聲。
夫人一心惦記他,而他呢,他在做什麽?
他先是將夫人喜歡的蘭花送給了宋安榮,今日又攬花只搏宋安榮一笑,他不由得想,在畫舫上遊湖時,他可有惦記夫人?
周渝祈不知道,正是不知道,愧疚才會不可阻止地洶湧而來。
女子著一身黛青色裙裝,青絲些許淩亂地披在肩頭,玉簪攏不住一頭烏發,散落一縷在臉側,周渝祈肉眼可見她有點疲倦,但她依舊撐著溫柔待他,不叫他有一點煩心。
羞愧難安將周渝祈掩埋,他只覺得自己有點面目可憎。
他一時間都分不清他要做什麽了,他有點慌亂,說不清原因,只想要做點什麽,努力地想要維護府中平靜:
“後日我休沐,正好是七巧節,到時候,我陪夫人去猜燈謎好不好?”
周渝祈比誰都清楚,他的夫人看似溫柔,實則嬌氣得厲害,他不敢想,一旦她知道他和宋安榮走得那般近,會是什麽反應?
她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失望?會不會再不願將心神費在他身上?
周渝祈臉色有點白,全部被他遮掩下去,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感激宋安榮,對宋安榮沒有一點旖旎心思,他不會讓宋安榮破壞他和夫人之間的情誼。
不會。
一定不會。
他不斷地告誡自己。
姜姒妗聞言,她不著痕跡地握了下手帕,忍不住冒上來些許自我厭棄。
一切都在好轉,周渝祈也意識到往日的不對,正也對將重心一點點偏移到家中,不再像往日一樣疏忽她,他越是如此,姜姒妗越覺得不敢面對他。
許久,姜姒妗才輕聲應下:
“好,我等著老爺。”
周渝祈松了口氣,也因此,他疏忽了不知從何時起,姜姒妗對他的稱呼許久都是老爺而不是夫君。
便是親昵的名字,她也好久不曾喚過了。
姜姒妗看向周渝祈,她杏眸顫了又顫,心底忍不住地苦笑,不論有沒有裴初慍,其實二人早有了隔閡。
但誰都沒有說破,彼此都想要維持表面的平靜,她們刻意忽視心底的慌亂和不安,也都忘了破鏡難以重圓。
皇宮。
裴初慍送完姜姒妗就進了宮,小皇帝端坐在龍椅上,時不時地探頭朝一邊望去,他好奇得厲害,往日亞父經常待在宮中,盯著他處理朝政,但今日卻是很晚才進宮。
小皇帝偏頭看了眼沙漏,確認是很晚了。
再晚一點,宮門都要落鎖,京城內也得宵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