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鹹甜

跨年的這場雪零散斷續地下了幾天, 公館內銀裝素裹,壓著四季常青的松柏。

因為是元旦,周慈和鄒老爺子過來了, 但鄒洲和夏京曳都不在公館。

自從前段時間,鄒洲回來的兩次,夏思樹都聽見了夏京曳和他的爭吵,這兩人回來的頻率便越來越少。

鄒鳶和兩個孩子外加她老公是元旦當天下午到的,她老公經營著一家律所,從美國回來後就在京北, 多少有點靠老婆娘家才站穩腳跟,這會穿著西裝和一件考究的大衣,牽著的兩個男孩依舊打扮得像雙胞胎。

在前廳和長輩們拜完新年後,兩個孩子就熟門熟路地往洋樓這邊跑, 一邊跑一邊高興地大喊大叫“哥哥!”,找鄒風。

離著老遠的距離,夏思樹就聽見了。

因為昨天淋了場雪, 夏思樹今天精神不怎麽好,有些萎靡不振,起床後就坐在一樓,平板放在面前, 聽古文講析。

倆孩子一踏進客廳就看見了夏思樹, 停了停腳, 幾秒後不情不願地喊了句姐姐。

因為上次那事, 兩個孩子之後被治了。

在國慶假期的時候, 被鄒風拎走跪了兩小時, 連個攔的人都沒有。

倆孩子怎麽都沒想到還能有招秋後算賬,當時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客廳開了地暖和暖氣, 漂浮著一種淡淡的木質香。

夏思樹穿著件寬松的毛線衣,臉頰被暖意熏得微紅,坐在那邊看視頻邊吃嚼著口香糖提神,聽見後只輕飄飄地“噢”了聲。

小的還不懂,但大的已經聽出來夏思樹的敷衍,於是轉身時不服氣地嘟嘟囔囔又罵了句“Pig”。

夏思樹停了下手裏的動作,抽了張紙巾擦手,隨後拿起身上的抱枕,照著哥哥的後背“嗖”地一聲扔了過去。

抱枕就那點重量,砸不傷,小孩微微頓下,被砸得往前輕晃下,隨後就瞪著眼睛憤怒地轉過身看著夏思樹:“你幹什麽?”

“不幹什麽。”夏思樹巋然不動地坐在那,溫柔地彎了彎唇:“砸小pig。”

“......”

這會鄒風剛好從樓上下來,穿著簡單的刺繡衛衣和休閑褲,邊悠閑地往下走邊觀望了這邊的戰況一眼。

見鄒風來了,哥哥回過頭朝他哭:“姐姐欺負我!”

“哦。”鄒風手插在兜裏,垂眼從他身邊路過,努著嘴笑:“小pig。”

“......”

沒辦法,吵吵不過,打也打不過。

哥哥直接被氣走了,臨走前還拖著什麽都不懂的弟弟,邊走邊氣得磨牙:“你欺負我,我討厭你,我以後再也不會來了!”

“哦。”鄒風渾不在意地看了兩個小孩背影一眼,在夏思樹身旁找了個位置坐下,聲音還有點無可奈何:“這話他從小到大,說過有八百遍。”

語氣惋惜著:“男子漢大丈夫,一點都不誠實守信。”

“......”夏思樹不知道說什麽,看了眼他那一臉欠樣,繼續把視頻調開看著。

她剛把屏幕上的暫停標識點開,門口傳來兩聲小孩的玩鬧聲,夏思樹下意識擡頭。

緊接著就見剛才那兩個小男孩不守信地又回來了,不知道在高興什麽,手裏各自握著一個雪球。

下一秒,一個雪球“砰!”地砸在夏思樹面前的桌面,雪花四散,一個砸在鄒風的腳邊,在開著地暖的地面化著濕漉漉的雪水。

夏思樹垂眼撣了撣燈芯絨休閑褲上的碎雪,接著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

兩個男孩興奮地跑開,邊跑邊興奮又期待地朝鄒風看了眼。

想讓他也跟著出去追他們,打雪仗。

如他們的願,鄒風像是不怕冷似的,穿著薄衛衣就出去了,站在台階上沒下去,呼吸在空氣中結成陣陣白霧,在門口假山石景上攏了點雪,邊攏邊帶著點玩意地說了句:“打弟弟要趁早啊。”

那會夏思樹剛穿著大衣從屋內出來,就見鄒風勾著唇,直接把雪球當著棒球“咻”地砸出去——

“砰!”一聲,正中紅心。打在站位稍靠前,弟弟的後背上。

速戰速決似的,鄒風攏了幾個球扔出去,邊打邊不忘笑著“喲喲喲”地刺激一下倆孩子,短發被風吹得微亂,露出額頭,活脫脫的一個少年樣。

幾分鐘後,兩個小孩終於一塊哭著喊:“Mom!哥哥又打我!”

滿意了似的,鄒風停了手裏動作,站在那,挑著眉看兩個小孩邊往前廳走,邊哭胡亂撣著身上的雪。

夏思樹這會終於體會到秦之桂說的,要是這兩個孩子跟鄒風是同齡,得天天哭著要回京北。

“玩不玩?”一點都沒消停,鄒風手裏還掂著一個雪球,偏過頭,朝一旁的夏思樹看。

夏思樹就站在距離他三米遠的位置上,一言不發地蹲下來,從地上揉了一塊直接朝鄒風砸了過去。

好歹是聯高王牌,連著打出全壘打的棒球隊隊長,夏思樹在第一個球扔出去之前,就已經做好自己被碾壓得死死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