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觸碰

雪落屋頭, 一室靜謐。

鄒風靜靜坐在沙發上,垂眼看著她。

其實夏京曳帶著夏思樹到了澳洲後,嫁的富商之前有過兩任妻子, 在家中留下了三個孩子。

夏思樹剛到那的時候年齡小,語言溝通很差,但孩子們之間聚在一起,摩擦時常有,甚至不需要語言溝通,只要有肢體沖突就能鬧一場。

不用想也知道, 三個孩子加一個她,夏思樹總是那個被拉出來責怪的犧牲品。

但她小時候被親爸寵著的傲氣還在,像是分不清形勢的小可憐,被打也不肯解釋一句。

就這樣, 夏京曳在澳洲安定下來,夏思樹也在澳洲長大,上學。

因為沒朋友, 也沒什麽真正名義上的家人,夏思樹的性格幾乎是往淡漠的方向長,淡漠的同時,也知道了要怎麽樣去扮溫順, 又或是讓別人害怕自己。

之後過了幾年, 富商去世, 夏京曳分到了豐厚的遺產和幾筆家族裏的生意。

在一次夏思樹故意裝作不懂地問起夏京曳, 二哥想讓她陪他玩一種脫衣服的遊戲, 但她不知道好不好玩時。

夏京曳看著她想了想, 權衡了下,帶她離開了那裏。

原因是夏思樹那個時候還不到十四歲, 有點什麽都是犯罪。

富商大部分的繼承權在富商的大兒子手裏,如果自己的胞弟出了什麽問題,夏京曳也討不到一點好果子吃。

搬出來後,夏京曳買了座帶院落的獨棟小別墅,跟夏思樹兩人一直在那住到一六年中。

之後夏京曳計劃著回國,回來前,給夏思樹留了錢,另外有一個照顧她的保姆。

多年的疏淡和隔閡,她們的關系並不親密,對於夏京曳要回國的事情,夏思樹只知情,但沒問過什麽。

之後夏京曳處理完澳洲的資產,便走了。

夏思樹起初以為夏京曳只是回去一周,又或者是半個月,直到開始有一種隱隱約約的預感,不知道是出了事還是其他,總之她沒再收到過夏京曳的任何消息。

保姆是個黑人,在一天的清早過來,見到家中依舊只有夏思樹一人時,問她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問題?

按照當地法案,如果監護人長期有失責行為,要被政府機構幹涉。

夏思樹猶豫了會兒,搖了頭。

擔心被保姆察覺,夏思樹借口自己即將去哥哥們那邊,在那個月以夏京曳的名義把她辭退了,額外付給了保姆三個月的薪水。

夏京曳給她留的錢不算少,足夠她短時間內衣食無憂。

但世事難料,真正給她生活帶來翻天覆地巨大變動的,是在十二月份的時候,別墅遭到了幾名膚色各異的青少年入室搶劫。

那時澳洲正值夏季,家中只有她一人,

夏思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夜晚,她拿著一把二十厘米的水果刀躲在衣櫃的後面,屏著呼吸,後背和額頭上都是汗,從縫隙中看著他們興奮地翻出所有的現金和存折,最後還是朝衣櫃走。

在那幾秒的時間,夏思樹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夜晚。

因為害怕和防備,她被人揪出來的一瞬間幾乎是豎起了所有的刺。

兩幫人短暫地發生了幾秒沖突,而後幾個人被她嚇到,面面相覷地看了兩眼,隨後做了個震驚地攤手動作,表示和自己無關,拿上翻出來的現金存折揣在兜裏,便迅速地跑離現場。

夜晚風聲大,呼呼刮在院落中,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在這種情況下她覺得大腦有些宕機。

夏思樹垂眼看著自己流著血的手臂,也只是漠然地站在那,睫毛反復地濕潤了幾次。

直到大約二十分鐘後,她終於動了動,跑出去重新緊緊鎖上門,扔了手中的水果刀,在地板上砸出“哐當”一聲聲響。

隨後踩著有些站到麻痹的腳後跟,吃力地從箱子裏翻出來紗布和酒精。

傷口不算深,已經稍微幹涸出血痂,但酒精倒上去還是痛得她臉白。

她忍著痛給自己纏上繃帶,找了板沒過期的消炎藥服下兩粒,隨後就了些劫後余生的感覺,合著衣服睜眼躺在床上,思緒緩慢地想著明天要怎麽辦,以後要怎麽辦。

那個時候,她是做了夏京曳完全拋棄她的心理準備了的。

當時已經完全和夏京曳失去了聯系,她甚至不敢報警,不敢尋求幫助,因為那樣可能被發現,夏京曳可能被剝奪監護權。

她不想。

再怎麽爛,她在這世界上也只剩這一個親人了,也說不定還有她明天就回來了的微小可能。

那晚躺了會後,夏思樹把沒被搶走的現金和值錢首飾拿出來看了眼,給自己規劃了下,發現錢少得可憐。

因為年齡沒到,她只能撒謊自己成年,在放學後躲在華人西圖瀾婭餐廳的後廚,三十多度的高溫,悶熱潮濕的環境,做一些清理盤子這樣子沒技術活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