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Chapter 33(第2/3頁)

假如當時,她冷靜一些,圓滑一些,想辦法讓父母成為“汙點證人”,繼續跟黑診所交易,順藤摸瓜查出更多黑診所,直到抓住始作俑者,而不是執著於一個黑白分明的答案……是否會有更多黑診所關門,更多受害者得救?

謝黎不知道。

她一只手撐著額頭,表情難得茫然無措。

……她好像做錯了很多事情。

修看著她,突然說道:“你父母在監獄裏過得很好。”

謝黎愣了一下:“你打點的?”

修最近喜歡邀功討賞,她下意識以為這句話也是在討要獎勵。

“當然不是,”修若無其事地說,“當時的我一心只想殺了你,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情。”

他側過頭,專注地凝視著她:“是你自己,謝黎。”

謝黎眨了一下眼睛:“我?”

修並沒有直接給警局施壓,強迫他們釋放謝黎的父母,而是根據嶼城相關法律條款,讓她的父母在服刑期間,提供更多有關黑診所的信息,再基於他們在獄中的良好表現,推動減刑程序,最後提前釋放。

說來奇怪,獄中不少人都是謝黎親自逮捕,他們卻對謝黎的父母禮遇有加,尊重至極。

在那樣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謝黎的父母憑借謝黎的名聲,居然成為了整個監-獄的無冕之王。

簡直是一個奇跡。

修知道這件事時,還沒有愛上謝黎。

他面對這一奇景,有些好奇,又有點兒說不出的嫌惡。

後來才知道,這些犯人雖然都是謝黎逮進來的,但他們家人在外面,或多或少都受過謝黎的恩惠。

起初,他們還滿腹怨言,覺得謝黎是個道貌岸然的假正經,但看到她父母都進來了,也就心服口服了。

而且,再壞的人,都有親戚、愛人和朋友。

這些人隨時有可能曝屍街頭,死了以後,難道靠那群不著四六的狐朋狗友照拂親友嗎?

這也是為什麽謝黎在嶼城伸張正義那麽多年,除了同事的一記冷-槍,居然沒有橫死在大街小巷,沉屍大海。

——只有謝黎會無差別對待每一個人,也只有謝黎,會真心關照他們的親友與家人。

於是,整座城市,居然形成了一條心照不宣的規定——不能殺謝黎。

她是這裏最後的良知,也是最後的退路。

“你的善良並沒有錯。”他低聲說道,“假如你當時,行事再‘圓滑’一些,你和你父母可能就不是這個結局了。”

謝黎一怔。

這世間的事情,就是如此奇妙。

如果她的善良是圓滑的、有分寸的,那她不可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她父母也不可能在獄中受到敬重。

果然,很多事情都是沒有標準答案的。

“謝謝你……還有,”謝黎起身,一只手撐在餐桌上,俯到修身邊,親了一下他的嘴唇,“我愛你。”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這三個字。

他像被敲了一記悶棍,腦中“轟”的一聲,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僵住了。

“……這些年,我一直不敢回想、不敢回看、不敢自省這件事,”她輕聲說,“要不是你,我可能永遠都沒有勇氣面對。”

……她說,因為他,她才有勇氣面對這件事。

不知不覺間,修已經把手上的餐刀攥成了一條麻花。

原來,他對她那麽重要。謝黎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對親近的人傾訴心事的感覺太好了,她幾乎是如釋重負。

想到這裏,她又笑了起來:“說起來,我兩次感到如釋重負,都是因為你……也許,我們真的是天生一對,你覺得呢?”

之後,謝黎還說了什麽,修完全聽不見了。

他的理智被恐怖的狂喜吞沒了。

謝黎愛他。

謝黎因為他而有勇氣面對過去。

……謝黎認為,他們是天生一對。

狂暴的喜悅在他的心口洶湧翻滾,有那麽一瞬間,他整個人差點原地炸開,化為難以計數的菌絲。

等謝黎發現他的異樣時,他已經高興得神志不清了。

更可怕的是,他直勾勾盯著她時,眼睛一眨,居然流下了一行淚水。

謝黎:“……”

要是以前的修,她懷疑自己會被滅口。

“怎麽了,”謝黎不覺用上了對小孩子說話的語氣,“為什麽掉眼淚了?”

修聽見這句話,眨了下長長的眼睫毛,又流下一行淚水。

謝黎:“……”

她無奈地放下刀叉,對他張開雙臂:“抱一下?”

修一聲不響地抱住了她,把頭埋在她的頸間。不一會兒,她肩上就被浸濕了一小塊兒。

謝黎被他的淚水弄得整顆心都軟了下來,輕拍了拍他的後背,下一刻卻猛地一僵。

修低下頭,聞著味兒似的,循著她的咽喉一路往下。

謝黎轉過頭,看著餐桌上被擰彎的餐刀,感到濕冷的觸感越過鎖骨,無聲無息地銜住了一層襯衫的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