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九回 老曹毒舌鎮魔僧

老曹一眾人奔出沒多遠,便見數百金兵圍成陣勢,陣中二人激烈交手。

這二人,一個乃是銀甲小將,不曾戴得兜鍪,頭巾大約吃人挑了,披散著頭發,神情悲憤,緊咬牙關,唯有一條瀝泉槍章法不失,死死守定門戶。

一個是精壯僧人,僧袍外披一襲掩心甲,亦不曾戴頭盔,光亮亮一個大禿瓢,手中亦使一條槍,槍勢開闔,恍如天河倒懸,聲威驚人,壓著那小將打。

銀甲小將自然便是嶽飛嶽鵬舉,老曹見他這般狼狽,暗地吃了一驚。

要知嶽飛雖只二十上下年紀,卻是天生的神力之士,資質極為驚人,若論這身武藝,實不輸於世間任何虎將。

然而此刻對上那個僧人,他竟是全處下風,眼見得只有招架之功,更無還手之力。

至於那僧,老曹亦認得是誰,當下戟指大喝道:“呔!普風!你和周侗乃是昔日同僚,如今欺他弟子,這般以大欺小,面皮也不要了麽!”

普風哈哈笑道:“武施主,此等言語可謂著相,貧僧遁入空門,早已四大皆空,往日因緣種種盡數斷絕,哪裏還有什麽大小,更說不上以大欺小。”

曹操冷笑道:“你既然四大皆空,還來這紅塵濁世打什麽滾?你這個賊禿,身為佛門弟子,肆意造下殺業,普風賊禿,我只怕你那老母,也在陰間不得安生,要下十八層地獄為你贖罪也。”

普風當年為高俅所迫,奉母遠走邊軍,卻又被高俅黨羽察出行蹤,勾結童貫要拿他回京,因此亡命北逃,風餐露宿累死老母,此乃普風平生大不幸之事,若是換個君子,決然不忍提及。

然而老曹卻非什麽正人君子,此刻一心要救嶽飛,哪管什麽高低?自然是哪裏疼便往哪裏戳他。

普風不料老曹竟然咒他老母,只覺那無名之火,騰騰而起,自湧泉穴直燒向百會穴,不由狂怒道:“武植!你這匹夫!你這廝須也是爹生娘養,如何全無人心,竟敢以口舌觸傷我先人!”

曹操大笑道:“武某又沒似你,丟盡了先人臉面!武某為華夏百姓征戰異國,先父母在天之靈,自有神佛福佑,你這廝生為漢人,卻做異族鷹犬,屠戮自家子民,普風禿驢,你老母因你緣故,沉淪在刀山火海,呻吟慘嚎之聲,汝可聞乎?”

老曹這話罵的狠毒,普風十年清修禪心,不免一朝碎裂。

只聽他狂吼一聲,面色狠戾如陰魔,大喝道:“匹夫敢辱我母,貧僧定要生噬汝肉也!”

當下棄了嶽飛,大踏步奔曹操殺來,曹操低聲喝道:“那搗子中我計也!汝等都不要攔他,且兵分兩路,繞去左右擊潰這夥金兵,隨後便聽嶽飛驅策!”

自家往戴宗背上一跳,道:“院長,你我合力,勾走這個魔僧!”

戴宗當即做神行法,回頭便走,曹操回首大笑道:“普風,汝老母又入油鍋也!牛頭馬面聽真,且看武某面上,替老人家多添幾把幹柴。”

普風這番暴怒,真個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一時間哪顧許多,明知是曹操故意激他,也要把他打為齏粉不可,口中怪叫道:“狗賊,你便逃到天邊,貧僧也要殺你!”

見他倒拖著長槍,兇神惡煞一般殺將過來,老曹低喝道:“走!大夥兒照計行事!”

身後眾人兩面一分,繞開普風殺向金兵,戴宗發足便跑,帶著普風遠去,王貴等趁機匯合了嶽飛,殺得金兵四散。

嶽飛雙目血紅,流涕道:“自古以來,未聞以貴體誘敵,救濟麾下軍將者,武大哥……真人主也!兄弟們,快快去馬廊,奪了坐騎,都隨我去救武大哥。”

吳用插口道:“鵬舉休要慌張,你不見武大哥騎了戴院長走?那和尚除非會飛,不然長八只腳也追不上,我等正好趁機把兵馬聚攏,搏一個亂中求勝!”

不提他這裏如何運籌,單說老曹引了普風走,胯下戴宗乃是押獄節級出身,也是個欺負人的祖宗,仗著神行法犀利,一時快、一時慢,只那和尚在五六丈之遙勾著他,口中更是發出嘻嘻哈哈怪聲,倍添普風怒火。

如此一連兜了幾圈,普風終於看出戴宗身懷奇術,難以追及,憤然之余,大喝一聲,猛將手中長槍擲出。

老曹卻是早防著他這一手,眼疾手快,一槊反挑,早把那飛槍挑落塵埃,連忙喚戴宗道:“這廝沒了兵刃,你我回去殺他!”

戴宗嗤的一個急刹,轉身便撲向普風,曹操急聲道:“萬萬休要近身,同這禿驢遊鬥!”

戴宗應道:“好,哥哥,小弟走個八卦步你看!”

他亦是學過道的,雖無大成,九宮八卦如何不知?當即腳踏八卦,圍著普風繞行。

老曹腿一偏,幹脆坐在戴宗肩上,居高臨下,一槊一槊紮向普風,心中暗自忖道:罷了!原來大個子廝殺是這般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