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二回 另辟奇徑阿骨打

李忠此人,頗是厚道。

他自家吃些虧,向來不介意,卻把兄弟的利益看得甚重。

當初魯智深百般小覷他,李忠始終笑臉相迎,然而其奪了周通亦有份的金銀酒器,李忠立刻決意翻臉——還是周通給攔住了。

兄弟的利益尚且看重,兄弟的性命更加休提。

他和薛永,一般都是打把勢賣膏藥的出身,結交以來,情誼格外親厚。

尤其薛永為人樸拙,李忠卻靈活聰明得多,因此心中對這老實兄弟,格外多了幾分關照之意。

如今聽得薛永陣亡,又恰巧撞上殺他的敵將,豈肯輕易放過?

當下分兵護送馬麟先走,自家把馬一拍,梃槍殺向完顏阿離補。

阿離補一心逃命,不肯戀戰,狼牙棒大開大合,只要撞條路走。

李忠見他招數威猛沉重,哪裏敢上手硬架?只辦得左躲右閃,但卻始終攔在馬前,手中那條槍更不閑著,有如附骨之疽一般,不時刺向阿離補要害。

如此糾纏了四五合,阿離補漸漸冒火,大罵道:“南蠻,既不肯讓路,便先取你狗命!”

他一時也不要走了,拿出真才實學,大棒如山,蕩出層層棒影。

李忠躲避不暇,只得挺槍遮擋,不過數合,雙臂震得一片酸麻,心中暗驚:怪道薛永折在他手,此人武藝,不在當年呼延灼之下。

一時不由生出怯意,心中念頭轉了幾回,卻又不肯便退,自家咬牙發狠道:薛永屍骨未寒,英靈尚且不遠,我這般當面放了仇人去,以後去了陰間,安有顏面和他相見?

退又不願退,敵又敵不過,焦急之下,發瘋般大吼起來:“薛永兄弟,你在天有靈,保佑做哥哥的替你報仇呀!”

如此連吼幾聲,面目都漲紅了,手中槍不管不顧一味搠去,阿離補棒子打來,李忠看也不看,一副要拼個兩敗俱傷架勢。

這正是:一夫拼命、萬夫莫當!阿離補也無奈,只得回招格擋。

如此一來,李忠武藝雖遠遜於對方,阿離補一時也竟拿他無法,只得暫取守勢,要待他這股拼命氣勢耗盡。

要知差距畢竟是差距,縱然仗著拼命支撐一時,所謂“剛不可久”,似這般打法,極耗精神,亦耗體力,豈能成為常態?

二人轉眼又鬥十余合,李忠一股猛勁果然泄去,長槍運轉漸慢,阿離補臉上露出獰笑,便要下手反攻,取了對方性命。

李忠自家亦知不好,只是打到此刻,便想再撤,也是晚了,只得咬牙苦撐。

這正是:

打虎從來有李忠,能憑綽號壓武松。

江湖浪蕩風塵倦,醉夢花開山嶺紅。

生死堪托氣凜冽,肝腸長熱意從容。

長槍烈馬一聲嘯,豈許仇讎在眼中。

眼見李忠命垂一線,筆者的挽詩都寫好了,正要派上用場,忽聽一聲大喝:“兀那金狗!老爺總算找到了你!李忠休怕,鄧飛來也!”

李忠絕處逢生,心中大喜,連忙叫道:“鄧兄快來,你我合力並了這廝,替薛永報仇!”

鄧飛一生義氣,今日眼睜睜望著折了薛永,心中之怒,竭盡三江之水也難澆滅,自戰陣中沒頭沒腦撞了許久,只為追上阿離補報仇,如今好容易追上,又恰好救應了李忠。

他也不用平常慣使的鐵鏈,挺著一杆長槍殺來,“火眼狻猊”、“打虎將”攜手,兩條槍一前一後,圍定阿離補大戰。

阿離補又驚又怒,卻也不懼,一條狼牙棒指東砸西,不落半點下風。

三個你來我往戰了二十合,“美髯公”朱仝帶數百人,追殺一股金兵而至,見了這裏大戰,大喝一聲加入。

這又是個會廝殺的,阿離補縱有三頭六臂,也難抵他三個圍攻,戰不數合,李忠一槍刺中阿離補大腿,朱仝死死壓住對方狼牙棒,鄧飛一連數槍,戳的阿裏補胸口稀爛,吐血伏鞍而死。

原本時空中,金國四十余名功勛赫赫的衍慶宮功臣,至此又少一人。

三個兄弟見那金將死不瞑目,都覺解氣,對望一眼,齊聲大笑。

鄧飛叫道:“殺盡這夥金狗!”

朱仝、李忠把頭一點,三股兵馬合一股,只顧往前撞去。

完顏希尹聽得南面殺聲大震,心知不妥,當下不顧傷亡,指揮兵馬猛攻,石寶調兵遣將,拼命抵擋。

完顏希尹見不能急克,將四個愛子盡數派出,乃是:完顏把荅、完顏漫帶、完顏撻撻、完顏臥魯。

令四子各領三百女真老兵,皆披厚甲,持大斧、鐵錘,當先進攻。

他這一千二百重甲步兵,匿藏了許久,此刻做殺手鐧放出,陶宗旺、湯隆所部甲兵,卻已廝殺多時,正是三鼓而竭的情形,兩下一撞,不由節節後退。

石寶見狀,心急如焚,下馬一躍,從殘關上直跳下來,舞起劈風刀亂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