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回 虎嘯幽雲雁門驚

完顏斡魯陳兵雁門關下,隨時等待守軍劫營。

一連數日,鬼影子也沒等來一只。

另一邊,仆忽得在蘇州城下虛張聲勢,也不攻城,每日派些人出來砍伐樹木,在營中敲得叮叮當當,仿佛打造攻城器械。

石寶多精呐,幾天一過,已然察覺不對。

他獨自於城頭觀看良久,招來郝思文、焦挺二人:“吾觀金兵營寨廣大,旌旗眾多,走動士兵數量,卻是有限,二位兄弟,我們可能中計了。”

郝思文吃驚道:“如何說起?”

石寶解釋道:“他這一支軍乃是客師,本來利在速戰,如今山後九州一片空虛,他打不得朔州,何不去打寰州、雁門、應州?如此扯得我們奔波往返,才是上策,怎地竟這般紮下根來?此事豈不可疑。”

焦挺道:“或許都在帳中睡覺,也未可知。不過哥哥既然疑惑,待小弟去問他一聲便是。”

郝思文奇道:“你待如何問他?”

焦挺道:“哥哥分我五百兵,今夜殺去他寨子裏,捉住為首的,問他實情,不說便殺。”

郝思文絕倒,大笑道:“這倒是直來直去。”

石寶尋思一回,點頭道:“投石問路的確不失一計。這樣,我們今晚,三更造飯,四更出發,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雁門關下,完顏斡魯滿面自信,同兩個兒子、胡剌古道:“幾日都無動靜,他那些旗幟,定是疑兵無疑了,今日讓兒郎們早些睡覺,三更造飯,四更出發,徑直趁夜色搶了他這關。”

是夜,四更天。

兩支隊伍不約而同,悄悄開出。

朔州這裏,焦挺一力堅持做了先鋒,領著五百步兵,一人與他一塊甘草,含在嘴裏不許說話,著輕捷皮甲,穿軟底快靴,只帶弩箭、手刀,趁著夜色,無聲無息摸向金營。

看天上,雲黑遮月,夜風喑嗚,真正是:月黑殺人夜,風高防火天!

走了約莫半個更次,到得金兵營外,這些金兵大剌剌的,也不安排暗哨,只有些鹿角戳在門前,都被焦挺所部悄悄拔了去,悄無聲息掩到墻下。

焦挺在懷裏掏摸半晌,摸出個飛虎爪——還是當初從時遷處順來。

甩了幾個圈兒,往上一丟,喀嚓卡住木頭,扯了扯不松,雙手扽著,腳踩著寨墻,三下五除二,攀上墻頭,往裏踴身一跳,卻有一隊巡夜兵卒正經過,見焦挺噗通跳下,忙把槍都提起,大喝道:“什麽人!”

焦挺面不改色,不慌不忙道:“休要啰唣,某乃‘武孟德’麾下大將焦挺。今夜來此,特地尋你主將,問一句悄悄的話兒。”

兵卒們見他穩如老狗,極為從容,都疑惑道:“這廝莫非是來投降的?還是我家安排的內應?”

焦挺也不理他們,徑直往寨門走,幾個守門軍卒也被驚動,愣愣望著他。

那領軍小校連忙叫道:“將軍在帥帳裏,你卻待往何處?”

焦挺走到門邊,背後掣出兩口欺霜賽雪的戒刀,不耐煩道:“我方才不是說了,某乃大將焦挺,既然是大將,手下自然有兵馬。”

那小校驚訝道:“這廝竟然還是率部來降?”

話音未落,焦挺唰地一刀,大腿粗的門閂,一刀兩斷。

焦挺大喜,本待要砍兩刀的,不料一刀就斷,可見自己功力頗有進境,忍不住問守門的小校:“本將軍這一刀,使得如何?”

那小校點頭道:“好刀法!”轉念一想,忽然怒道:“你好好來投降,如何砍我門閂?”

焦挺一聽,也怒將起來:“你這廝放什麽驢屁?本將軍忠肝義膽,你親爹便投降!”

手起一刀,劈得小校滿臉是血,橫屍當場。

旁邊幾個守兵頓時喧嘩,焦挺一刀一個,都送了他去見閻王,把刀插在地面,拽著寨門拉開。

那夥巡邏金兵至此才看出不對,紛紛驚叫道:“敵襲、敵襲!”一面奔上來圍攻焦挺。

焦挺拔出刀,回身撞入人群,但見刀光颯颯,如飄瑞雪,片刻間殺翻了這夥兵丁。

這時寨中已被驚動,許多金兵驚醒,紛紛跑出帳篷來看,焦挺領著五百人往裏一沖,一片弩箭,先把趕來得幾隊巡夜兵丁射翻,隨後撲進身前便砍。

可憐許多金兵,眼都不及睜開,便被砍翻在地。

焦挺砍殺幾人,忽然想起石寶囑咐,喝道:“快放火。”

那五百人懷中摸出火折,一連點燃十余個帳篷,頓時間火光明亮,二裏外石寶看見大喜,喝道:“焦挺得手了,殺!”和郝思文兩個,領著一千五百兵,縱馬往金營殺去。

焦挺見火已起,心中便無掛懷,雙刀使開了,一步殺一人,直直沖向那最高大的帥帳。

及至跟前時,金將仆忽得恰好沖出帳來,一身酒氣,盔甲披得歪歪斜斜,手裏提一條三十余斤金瓜錘,昏頭昏腦喝道:“都不要亂,不要亂,快列陣,列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