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二回 鬧亂江南第一州(下)(第2/3頁)

不久,聖旨傳出,張所吃了一驚,卻也不敢多言,遂點起諸路兵馬,北渡長江,往廬、揚一帶布置防線。

另一邊,葵向陽逐日拷打史進,本以為三木之下,何求不得?不料“九紋龍”骨頭比功夫還硬,任他百般酷刑,不肯招供一字。

聞人世崇早已打聽到史進關押之處,幾次夜探,無奈皇城司守衛森嚴,屢屢無功而返。

他又怕史進熬刑不住,招出他來,故此不敢把人藏在侯府,另行安排了地方供幾人藏身。

但是數日以來,始終無人來侯府問詢搜查,因知史進定然未曾招供。眾人佩服之余,想到他所受苦楚,心頭焦灼與日俱增。

他們眾人卻是不知,若按原本時空,梁山之上一百單八條好漢,論及骨頭之硬,史大郎乃是當之無愧的第一。

此處閑表幾句:

梁山這幫兄弟在原本時空,遭過官司的大有其人,大夥兒雖然都是好漢子,但真正能抗住大刑的,著實罕見,譬如——

武二郎:“牢子獄卒拿起批頭竹片,雨點地打下來。武松情知不是話頭,只得屈招。”

孝義黑三郎:“一連打上五十下,打得宋江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宋江初時也胡言亂語,次後吃拷打不過,只得招認。”

柴大官人:“眾人下手,把柴進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只得招做使令莊客李大打死殷天錫。”

盧員外:“左右公人把盧俊義捆翻在地,不由分說,打的皮開肉綻,鮮血迸流,昏暈去了三四次。盧俊義打熬不過,仰天嘆曰:是我命中合當橫死,我今屈招了罷。”

戴院長:“打得皮開肉綻,鮮血迸流。戴宗捱不過拷打,只得招道:端的這封書是假的。”

鐵牛:“眾人只得拿翻李逵,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馬知府喝道:你那廝快招了妖人,便不打你!李逵只得招做‘妖人李二’。”

魯智深:“太守喝罵:……左右,好生加力打那禿驢!魯智深大叫道:不要打傷老爺!我說與你,俺是梁山泊好漢花和尚魯智深。我死倒不打緊,灑家的哥哥宋公明得知,下山來時,你這顆驢頭趁早兒都砍了送去!賀太守聽了大怒,把魯智深拷打了一回……”

而“九紋龍”史進,則是唯一一個,從頭至尾抗住的硬骨頭,二百大棍打下來一言不發,端的是錚錚鐵漢!

“董平便道:這等賊骨頭,不打如何肯招!程太守喝道:與我加力打這廝!又將冷水來噴,兩邊腿上各打一百大棍。史進由他拷打,不招實情。”

就此多提一嘴,若論梁山第二硬漢,卻非別個,乃是“白日鼠”白勝。

“問他主情造意,白勝抵賴,死不肯招晁保正等七人。連打三四頓,打的皮開肉綻,鮮血迸流。府尹喝道:告的正主招了贓物,捕人已知是鄆城縣東溪村晁保正了,你這廝如何賴得過!你快說那六人是誰,便不打你了。白勝又捱了一歇,打熬不過,只得招道:為首的是晁保正。”

這般一直挨到第五日上,“女公瑾”余五婆,第一個經受不住。

是夜三更,她獨自一個,穿身黑衣,提一條槍,悄無聲息便要出門,恰遇伍尚志起夜上茅房,院子裏撞個正著,失驚道:“余姑娘,你待何處去?”

余五婆咬牙道:“心裏憋悶,出去走走散心。”

伍尚志搖頭道:“哪有帶著長槍去散心的,你要去救史大郎?”

眾好漢這幾日都睡得謹慎,他兩個三言兩語,立刻驚醒眾人,紛紛出門來看。

卻見月光之下,余五婆眼中流下兩行淚來:“說來不怕兄弟們笑話,我年幼時,曾嫁過一位相公,不幸吃官府害死。這年余來和史大郎相處,他雖未曾明言,我卻知他對我有意,心中亦愛慕他慷慨俠義,我兩個雖無媒無聘,但是在五婆心中,已然把自己看作是他的人……如今他被捉去數日,生死不知,我實在熬不住了,今日便是要死,也只同他死在一處罷了。”

余五婆平日話語不多,除非說及正事,不然總是少言寡語,一派溫柔模樣。

此刻難得長篇大論,說出一番情深意重話語,在場男兒漢,誰不動容?

余化龍第一個叫道:“既如此,我姐弟亦當同去。你若真嫁了史大郎,他便是我姐夫。”

陳達道:“史大郎是我生死之交,五婆一介女子尚且如此,陳某這條命又值得什麽?”

嚴成方一言不發,回房提了兩個錘出來,嚷道:“都去都去,什麽‘從長計較’,再從長時,史兄骨頭都能敲鼓了,今日便殺翻那皇城司,救不出人來,大夥兒死在一處,不枉相交一場。”

張覺和李應對視一眼,雙雙笑道:“我二人性命,乃是你等所救,這些天想起史大郎,為了我二人被捉去受苦,無一刻不是煎熬,若要去,便同去,死也求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