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七回 轟轟錘震薊州城

嶽飛一馬殺出城來,完顏斜也精神一振,連忙指著,同一旁金彈子道:“好孩子,你看仔細了,這個小南蠻,休看他歲數不大,武藝端的奢遮,我同你孛吉叔叔兩個並他,尚且不能勝之,你若能宰了他,南蠻折一翼也。”

金彈子聽說,甕聲甕氣答道:“斜也爺爺,你且放心,休說是他,這一城南蠻都要殺盡了,方算替我父兄報仇!”

說罷取了水缸般大小雙錘,一挾馬腹,騰騰奔出!

這個金彈子,原本長得便不好看,面如黑獅,偏偏當初對戰史文恭,跌下馬摔斷了鼻梁,越發醜陋,嶽飛迎面一看,心道嚯!金兵這是請出了哪個山洞的妖精?

好在嶽飛性子穩重,看他雙錘規模,便曉得來者不善,把槍一擺:“呔!來將可通姓名,嶽某槍下,不殺無名之鬼!”

金彈子暴喝如雷:“嶽南蠻且聽真,小爺便是粘罕之子、設也馬之弟,大名完顏金彈子是也!嶽南蠻,你且照小爺的錘吧!”

說罷起手一錘,劈頭蓋臉砸來。

嶽飛把槍一架,一聲巨響,震耳欲聾,那槍杆往下一彎,壓成了一道弧形。

嶽飛一驚,力貫雙臂,借著槍杆彈性猛地推去,將大錘硬生生頂開。

然而這裏剛剛頂開錘,左手大錘已然迎胸推來,嶽飛豎起槍杆一擋,連人帶馬被推出五六步去。

這一下,休說嶽飛,便是胯下白龍馬,也驚詫地瞪大了眼!

嶽飛順勢一提韁繩,縱馬跑開數步,驚疑不定打量對方。

冀州城上,董平把頭一搖:“不好了,這個小金狗武藝驚人,鵬舉未必敵得過他!可惜吾傷勢未愈,不然豈怕他逞兇?”

孫立笑道:“董兄何必擔憂?還有我等在此!走,去給嶽兄弟掠陣!”

一聲招呼,一幹不曾帶傷的戰將,悉數出城。

及這夥奔出城,嶽飛同金彈子,已然大戰了十余合。

嶽飛也是心高氣傲的人,師父師兄,都是名滿天下英傑,自小凡事都學得會,就是不曾學會“認輸”二字。

雖然嘗到了金彈子力大無窮,但心中不免想著:武藝武藝,重在一個藝字,小爺自幼學槍,縱然不比他力大,以巧勝拙還不會麽?

遂打馬如飛,繞著金彈子大戰,高一槍、低一槍,緊一槍,慢一槍,一槍接一槍,槍槍都從匪夷所思處刺出,又往往出手中途,驀然改向,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著實把一個“巧”字彰顯無遺。

然而金彈子這兩口錘子,著實太占便宜,稍微一動,遍能遮擋一大片空間,他力又大,兩只大錘周身飛舞,守得渾圓無缺,莫說嶽飛一條槍,便是多幾條時,也未必紮得入他圈內。

他亦不止死守,偶爾一錘擊出,便似戰車橫撞,聲威驚人。

嶽飛每每連擋帶躲,才得接下,孫立等人看在眼中,誰不捏一把冷汗。

兩個錘來槍往,轉眼戰到四五十合,嶽飛只覺手中那條神槍,似有千斤般沉,白龍馬呼呼急喘,也自遍體大汗,嶽飛人力馬力皆已耗盡,再戰也難取勝,趁著還有余力,虛晃一槍,撤馬敗陣。

金彈子哈哈大笑,見他馬快,也不追趕,把兩只大錘一擊,“嗡”的一聲巨響傳出,大笑道:“嶽南蠻不過如此!今日放你逃生,你城中可還有狠的,出來戰過!”

嶽飛敗回門前,倒拖長槍一身冷汗,搖頭道:“這金狗勇甚,非一人可敵,哥哥們且回城中,再做計較。”

孫立咬牙道:“話雖如此,但若這般輕回,豈不被金狗得意?我瞧他大錘沉重,豈能持久?不如我等車輪戰如何?”

嶽飛眼前一亮:“這個計策卻是可行!只是上陣的哥哥務必小心。”

孫立笑道:“我也同他鬥上五十合,再換別人。”

說罷緊一緊戰甲,斜綽長槍,飛馬上陣:“金彈子休張狂,某家‘病尉遲’孫立來也!”

孫立就在官場混跡,比那些江湖上好漢,畢竟多些圓滑,嶽飛雖然年幼,如今卻是大家共奉的主將,嶽飛只鬥得五十合,孫立自忖不可壓過了他,以免他年輕面薄,故此也說要鬥五十合。

不料一槍刺去,吃金彈子單錘一磕,一道滂湃巨力直蕩過手臂來,那槍幾乎脫手。

所幸孫立武藝精熟,反應極快,忙使個“懷中抱月”,奮力把槍往懷中一收,這才保住了“病尉遲”臉面。

心中不由大吃一驚:這廝怎有如此力量?嶽飛那五十合卻是如何挨下的?

金彈子醜陋一笑:“你這南蠻,空長了這些胡須,本事還不如方才嶽南蠻。”

說罷一錘砸來,孫立不敢硬架,策馬避開,也效嶽飛故技,同他纏鬥。

只是幾回合一過,孫立便覺不妙,原來他的槍法,走的是剛猛一路,若論“巧”字,實不如周侗調教出的嶽鵬舉,況且嶽飛那匹白龍馬,也是罕見神駒,比之孫立坐騎,卻是勝出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