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回 沒羽箭出萬軍驚

卻說劉彥宗父子三個,不是一般的降將。

他家學淵源,文武雙全,平日慣讀史書,早看出宋遼君主,皆是昏君氣象,因此早早便和金國暗通款曲,一心要效忠大金,謀一個公侯萬代。

因存這番心思,故肯出死力報效,此刻父子三人惡狠狠的,恨不得平吞了山士奇三將。

然而老話說得好:人比人該死,貨比貨該扔。

這劉家父子本事雖然了得,卻要看和誰比。若是別個來也還罷了,董平、張清是什麽人物?

況且這兩個自投老曹麾下,還是頭遭出戰,巴不得要在一眾兄弟面前揚名立萬,只怕來得人不狠,顯不出他本事哩!

一瞧這父子三個槍法不凡,董平眼前一亮,歡欣大笑:“今日我三個比一比,看誰先殺了對手。”

說話間雙槍一錯,夾住劉萼刺來的槍,雙臂一叫力,使個“絞”字訣,便要卸了對方兵器。

不料劉萼手段也自了得,將槍一擰,那槍杆噌的飛轉,震得董平雙槍略松,劉萼趁勢抽槍再刺。

董平喝一聲彩,左手槍遮擋,右手槍直刺,真個是擋得嚴,刺得快。

劉萼只得回槍招架,董平右手槍吃他攔住,發力一壓,反封住對方槍杆,左槍呼的刺出——

這便是他雙槍殺法的厲害處了,兩杆長槍使開,敵人若不知破法,便如以一抵二一般,幾個人能擋住?

劉萼慌忙一側身,嗤的一下,那槍擦著鎧甲走空,只驚出一身冷汗。

旁邊山士奇大戰劉彥宗,劉彥宗槍法比二子格外老辣,山士奇渾無懼色,招招搶攻,兩個你來我往,倒是對手。

張清這裏局面,卻又不同。張清的槍法,只能稱作平平,雖然奮勇作戰,卻當不得劉薚驍勇。

劉薚見敵手不如他,愈發來勁,一槍緊似一槍,口中不忘叫道:“哥哥休慌,俺殺了這個南蠻,便來助你。”

張清氣得笑道:“你待殺誰?”說話間,左手勾起,勢如招寶七郎,一枚卵石電射而出,正中劉薚眼窩,當場把眼球打得粉碎。

劉薚大叫一聲,把手捂住了眼,便要逃走,張清豈肯容他?策馬緊趕上來,一槍戳中脖頸,哈哈大笑道:“董一撞,如今怎麽說?”

董平冷哼一聲,雙槍愈發加緊,便如暴風驟雨一般。

劉彥宗悲呼道:“薚兒!啊呀呀,我要將你這些南蠻碎屍萬段。”

這時斜刺裏殺出一彪軍馬,領頭一將四十上下年紀,相貌端莊,大叫道:“劉兄,韓某來助你也。”

劉彥宗聽出來人聲音,連忙叫道:“企先,快殺了那白衣的蠻子!替你侄兒報仇。”

原來新來這夥,卻是韓企先的部眾。

韓企先這廝,乃是遼地漢兒中有名豪傑,亦是劉彥宗摯交好友,兩個一道於中京大定府降金。

若在原本時空,這姓韓的也是忠心耿耿報效金國,一手抵定金朝典章制度,一直做到尚書右丞相的高位,比劉彥宗追封王位更加奢遮,生前便封了濮王,位居衍慶功臣第二十。

韓企先所部列在劉家父子陣後,眼見敵軍沖殺兇猛,連忙揮軍來救,聽劉彥宗叫他報仇,連忙令副將高大保去戰張清,自己飛馬直取山士奇。

高大保人如其名,生得又高又大,使一條四五十斤的牛頭鏜,勇名素著,沖上前揮鏜亂打。

張清見他力大招沉,只是策馬在左右周旋。

劉彥宗提醒道:“高將軍小心了,這南賊暗器本事了得。”

高大保不以為然,呵呵笑道:“他打得中別人,豈能打中我?”

劉彥宗想起慘死愛子,氣得臉色鐵青:“戰場危險,汝豈敢這般托大?”

張清笑罵道:“老兒多嘴!打你的牙!”啪的一顆石頭擲來,橫飛數丈,正打在劉彥宗嘴上,一時唇破齒折,眼冒金星,嚇得策馬就走。

高大保怒道:“小南蠻,你有種且來打爺爺!”

話音未落,張清石子早到,高大保早把渾身緊崩,欲要輾轉騰挪,然而那石子快的出奇,這邊張清出手,那邊敵將中招,啪的一下,正打在鼻梁上,頓時眼冒金星、兩個鼻孔血流如注。

高大保身軀粗壯,雖疼不倒,兀自嘴狠:“哈,孫子打爺爺!”

張清怒道:“好賤種,再賞你一顆!”手起便是一槍。

高大保忖道:你這廝口中說打石,實則出槍,小伎倆瞞得了誰?

他也不顧鼻梁折斷的劇痛,惡狠狠把牛頭鏜橫掃,一心砸落張清兵器,卻是掃了個空,定睛看時,張清那槍一動即停,冷著臉望他看去時,手起一塊石頭飛出,喀嚓一下,打得上下四顆牙齒齊折。

連中兩顆石子,高大保滿面流血,縱然強壯,也自難支,只覺腦袋嗡嗡的,看面前人都生出重影,一時害怕起來,拉馬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