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二回 為延生機返汴梁

卻說兀顏光大發神威,先打飛牛臯兵刃,又逼得李逵撲街,扯動樊瑞狗搶食,震退朱武鳥朝天,正待反擲流星錘,要了樊魔王老命,不防李逵就地一滾,奮力把大斧旋出。

可憐那匹鐵脊銀鬃獸,一條細溜健美前蹄,頓時哢嚓斬落,那馬兒悲鳴聲中,往前栽倒,連累背上兀顏光,也摜一個倒栽蔥,滿目都是金星。

兀顏光驚駭之余,顧不得周身劇痛,掙紮要起,牛臯卻是見了便宜不撒手的主兒,一聲怪叫,果斷踴身一跳,一招“大石壓死蟹”自天而降。

他肉又敦實、甲又厚重,這一下砸得實在了,幾乎砸碎兀顏光的脊梁盆骨。

牛臯騎著兀顏光,一手按住了背,一手提起鐧,就要砸兀顏光的腦後勺。

兀顏光卻也不是好相與的,生死關頭,牙關緊咬,奮起周身余力,猛然使出一招“老貓抻腰”,腿蹬屁股撅,拱得牛臯一個筋鬥翻出老遠。

這時朱武卻又起身撲來,眼見兀顏光裙甲都掀在了背上,高聳著一個屁股,恰似現成的肉靶子,大喝一聲,雙刀齊刺,噗嗤噗嗤兩下,深深紮進兀顏光兩片屁股裏。

兀顏光只疼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手撐著地,雙足如驢子般望後飛踹,咚咚兩下,正中朱武胸膛,朱武噗的吐出一口血,仰身便倒。

兀顏光這兩腳踢得極為用力,帶動屁股裏雙刀,割斷不知多少筋肉,自家亦疼得怪叫翻倒,一時負痛難起。

牛臯卻已爬起了身,重重一鐧,掄在兀顏光腦側,把那頂七寶紫金冠打得粉碎。

兀顏光慘叫一聲,還待掙紮,牛臯哪裏容情?一連幾鐧,砸得兀顏光腦漿子順著耳朵、眼睛往外淌,口鼻更是汩汩流血,腦袋也癟了一半,手腳抖顫顫的,眼見得出氣多、進氣少。

牛臯見他難活,這才直起腰來,得意洋洋道:“好個遼將,當真有萬夫之勇,卻也死在我‘黑風虎’手中。”

說著拔刀,將兀顏光還未斷氣的腦袋割下,旁邊撿起那杆困龍戟,高高紮起那頭,上馬來回狂奔,連連大叫:“好漢‘黑風虎’牛臯,斬殺遼國大將軍在此!”

遼軍們本來還在各自頑抗,此刻見兀顏光戰死,首級都吃人挑著,無不大駭,再無絲毫戰心,四下便要突圍。

朱武哈哈大笑,忍著傷痛上馬,指揮布陣圍剿。

這時北湖長街人喊馬嘶,卻是老曹全取了城池,派出兵將前來助戰。

眼見袁朗、滕戡、滕戣、房學度幾個,領軍圍合上來,殺得遼軍大敗虧輸,鄧元覺打殺了“婁金狗”阿哩義,魏定國砍死了“氐土貉”劉仁,滕戣殺翻“軫水蚓”班古兒,只走了一個“箕水豹”賈茂,不知逃往何處去了。

這一役,應天府內外萬余遼軍,逃得殘生的,至多不過三五百數。

梁山軍這邊,也折了有近千士卒,鄭彪、朱武各自帶傷,尤以卞祥傷勢最重。

曹操聽說,連忙親自來看,只見卞祥面似金紙,口鼻出血,探其鼻息,氣息渺茫,近乎有無之間。

單廷珪捧了卞祥頭盔讓老曹看——

他那頭盔與眾不同,兩側各鑄牛角一個,彎彎長長,如今兒腕粗的右角,竟也齊根打折。

眾將見了都訝然:“好個兀顏光!若不是這角擋了一擋,怕是卞祥這口殘氣都難留得。”

曹操不由垂淚,道:“他既還有氣在,如何不設法救活?哪位兄弟騎了我馬,往梁山泊調戴院長,讓他速往雲州,取安道全來救命。”

眾人聽了,面色愈發慘然:戴宗雖然速度奇絕,但來回數千裏,看卞祥這等傷勢,豈能撐到他回來?

正沮喪間,“轟天雷”淩振撥開人群走來,同老曹道:“哥哥!汴梁城中,有個許神醫,此人雖無名望,卻有力敵閻王的手段!此前小弟同金人砲戰,麾下許多兄弟遭砲石所傷,宮裏禦醫都說無救,全靠他施針用藥,救了許多人活轉來。我想那遼將鐧再重,又豈能比得砲石?”

曹操聞言精神一振:“兄弟!你且細細說來,這個許神醫端的姓甚名誰,他既有這等奢遮手段,為何又說他沒甚名望?”

淩振便解釋:“哥哥,此人叫做許叔微,乃是真州人氏,如今四十余歲,本是進京來趕考的,因金遼圍城,困著難去,那時金遼攻城甚緊,許多好漢自發上城助戰,這個許先生便是其一。他雖是讀書人,其父卻曾做到從七品左翊武功郎,家傳的槍棒拳腳,為人亦是慷慨仗義。”

劉延慶接口道:“噫!淩兄弟這一說,老夫也想起了,這許先生上城多日,殺敵沒殺幾個,救人卻救了許多。老夫本要重用他,卻被蔡京那廝派人罵我一通,因此擱置。”

曹操奇道:“他同蔡京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