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回 為漢家耀武揚名

若說華朝煙這廝,執掌無憂洞、鬼樊樓,數十年間惡事做盡,畢竟也只是江湖中的大惡人,真同那些混跡朝堂的老辣人物相比,其心性卻又如白蓮花一般單純了。

他遭秦檜和遼人騙得本錢折盡,老命都險些了斷,身上傷疤還未好透,一轉眼間,竟又死心塌地信任起時遷來,若在後世,必被稱為吸渣體質無疑。

此人也就是沒有QQ,不然簽名多半便是“去愛吧,像不曾受過傷一樣。”

然而從華朝煙的視角,他信老曹,自有一番緣故。

首先老曹畢竟是江湖中的巨擘,成名以來,手下多有山賊水盜,以及舊屬王慶、田虎、方臘的一幹兇人,不曾見他誆了哪個,將出頭顱來謀富貴。

再者老曹手段滔天,南征北戰,赤手空拳打下大片基業,這等人物若非心胸寬廣、能容百川之輩,如何到處得人奮效死力?

最後則是華朝煙自己,在他心中,真正難過的,並不是慘遭秦檜欺騙,而是同一州節度使“交臂錯失”,每每中宵夢回,痛心疾首的,也不是那些枉死的手下,而是那顆“幾乎到手”的大印!

這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的道理了,他存著這般癡心想頭,便不是老曹,早晚亦有人來騙他,不然如何稱得“吸渣體質”?

況且人家時遷,話說得也的確實在:“華兄恕我直言,這趟攻城,你只能算敲邊鼓。畢竟遼國近十萬兵馬,你無憂洞兄弟縱然全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我哥哥同你合作,不是為了誆你送死,屆時我哥哥自有妙計,誘出他大股人馬廝殺,待他逃回時,才是華兄用武之地。”

華朝煙聽了連連點頭,愈發沒了後顧之憂,當即安排下人手,待遼兵正面戰場一敗,先把囤積在大相國寺的糧草,連同旁邊開封府衙門盡數點燃,隨後引一眾手下,奮力占住城門,待老曹大兵一到,便算成功。

於是開戰之日,遼兵這邊一潰,城裏大火頓起,不惟說好得大相國寺、開封府,便連城南太學國子監以及武學諸多房舍,也都一並點著,唯恐火勢不夠煊赫。

這位“無憂樓主”,更是身先士卒,把無憂洞能提動刀的男女惡徒盡數點起,共是二千五六百人,齊齊從小巷中鉆出,強行占了南熏門,任遼軍內外沖殺,一層層稻草般倒下,竟也死戰不退,異口同聲大叫道:“華樓主在此,請武大當家入城!”

華朝煙上次從宋軍手中搶城,只出動了手下高手,這一次為了萬無一失,幾乎連洞中老鼠蟑螂都一並帶出充數。

這些惡徒雖都做盡了惡事,卻把華朝煙畏之如神,一面擋著遼軍瘋狂沖殺,一面不斷呼喊口號。

“華樓主在此,請武大當家入城!”

武松遠遠聽見,奇道:“哥哥,這‘武大當家’莫非是喊你?”

曹操笑呵呵道:“這地老鼠倒有心計,這是要提醒為兄,我也是江湖中人,不好誆騙於他。”

伸手一指:“不必多說,兄弟,你去替我取此城池——不可慢了,不然城門一關,又廢手腳,亦不可快了,不然那些老鼠逃回洞中,多費周章。”

說罷笑道:“我那王家嶽父,當初一心滅了無憂洞、鬼樊樓,我做女婿的,豈能不放心上。”

武松哈哈大笑,拍胸脯保證道:“哥哥放心,皆在小弟身上!”

伸起單戟一招,楊再興、房學度、蘇定、柳元、竺敬眾將,各引騎兵,如群溪入江,殺來左右,武松也不多說,沉聲喝道:“兄弟們,隨武二取了此城!”一馬當先馳去,後面眾將放聲高呼,緊緊追隨。

曹操看在眼裏,撫須大笑:“二弟大將之勢已成,可替我擔當一面也。”

武松一番沖殺,遼軍見了,肝膽都碎,金臣阿古者望見,曉得此時只有自家生力軍能敵,大喝一聲,回頭道:“宋狗得意忘形,都隨我去取他主將人頭!”

大刀一揮,引軍殺出。

金臣阿古者乃蕭幹心腹愛將,是奚人中第一個善戰的,當年蕭幹何以讓郭藥師等怨軍八將如此服膺?便多仗此人武力。

他親自殺出,那些敗逃的遼軍見了,都不由逃得慢些,下意識回頭要看他殺敵,只盼有個轉機。

城頭上耶律阿撒更是打起精神,緊緊扶著城墻,瞪著兩眼,盼他斬得宋國幾員大將,震懾敵膽。

城上城下,萬人顧盼,兩軍對沖,呼嘯征塵!

不多時,兩軍照面,金臣阿古者圓睜雙目,大喝道:“宋狗,納頭來!”

話音未落,便見武松忽然把雙戟掛在馬側,就勢取馬側短戟,揚手出,那短戟盤旋疾飛,日下恍若一溜光華,亮燦燦直奔金臣阿古者!

這一戟來勢,真如鬼神所擲,金臣阿古者大叫一聲,把刀一蹦,當的一響,將短戟挑的高高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