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回 城頭刀下是舊識(第2/4頁)

“吾是當朝太師,宰相王黼,汝等速速聽了遼皇命令,不可自誤,不然吾必治得你生死不能!”

“在下是吏部尚書、開封府尹王時雍。”

“在下資政殿學士徐秉哲,求將軍們救在下全家性命。”

“……”

城上五十余官員,一一自報其名,這些人以往相互勾結、把持朝政,自高自大慣了,當初獻城,正是他們其中一夥的手筆。

如今被遼人拿來威脅老曹,兀自對遼人唯唯諾諾,對老曹重拳出擊,語氣之中,或是直接下令,或是語含威脅,只有少數幾個知機的,還算曉得要苦苦相求。

只是他們威脅也罷、責罵也罷、哀求也罷、痛哭也罷,老曹只當樂子看,笑吟吟望著他們表演,那些人越是煞有其事,老曹越覺心曠神怡。

然而到得角落上最後幾人時,其中一個大哭道:“在下、在下乃是萊州、萊州知府趙明誠,還望、還望將軍打救。”

趙明誠?

老曹一愣,看戲的神情轉為訝然:這廝怎麽在這裏?

青州著名才子,自己不得拜的街坊,李清照的夫君,趙明誠?

忍不住哈哈一笑,縱馬而出,伸手一指:“慢來!讓那人再說一遍,他卻是誰?”

旁邊的一個遼國偏將,一嘴巴抽在趙明誠臉上,喝道:“再說一遍,大聲!”

趙明誠哭聲愈發響亮:“我是萊州知府趙明誠。”

“你就是趙明誠?”老曹努力看去,距離還是有些遠,只看出此人皮膚挺白,弱不禁風,倒有些濁世佳公子模樣,但還是把手一擺:“不信!你說你是萊州知州,這裏是哪?萊州在哪?”

趙明誠哭叫道:“將軍容稟!在下先父得罪過蔡京,受他打壓,多年不得出頭,這數年來,都在京師求學訪友,卻是今歲新君即位,蔡黨失勢,取在下為萊州知州,不料還未上任,鄰國天兵便已入城。”

“鄰國?天兵?”

老曹聽得撇了撇嘴,大聲道:“實不相瞞,吾此前任職青州節度使,在青州住了數年,也久聞你的名字,你趙先生也算青州有名才子,我兩家細說起來,還是鄰居,如今趙先生為國捐軀,可歌可泣,你且安心去吧,家中妻子,自有武某替你照顧。”

趙明誠聽罷,忙往旁邊一讓,露出身後嬌嬌俏俏、冷冷清清一個人來,也一樣被五花大綁,那姿態真個淒淒慘慘戚戚,我見猶憐啊。

但聽趙明誠哭叫道:“武節度,在下妻室也在此地,還求節度看在鄰裏面上,千萬相救則個。”

老曹雙眼陡然睜大,隨即暴怒:“趙明誠!你婆娘好好在青州度日,如何弄到汴京來隨你做階下囚?”

趙明誠也是一愣,狐疑地望了望老婆,隨即哭道:“武節度,在下乃是好意也,我夫妻分居多年,如今得官,自然要她同去納福。特地接來汴京,是欲她重瞻舊日繁華,然後一並去萊州上任也。”

老曹聽罷苦笑,望著李清照瘦削身影,不由想起初識情景,想起這些年回返青州時,對方關心卻又不敢開口的眼神,更想起自己當初撂下的話兒——

“武某記住了。以後若有什麽難關過不去,遣人來二龍山支會一聲。天塌地陷,武某亦替你擔之。”

若城上沒這麽個人兒,那數十夫妻,遼人便是細細切做臊子包餛飩,老曹也只當戲看。

可是如今……

“呵呵,區區一個廢帝,武某若要時,南北西東,哪裏不捉許多?便是這些皇帝加起來,又豈能同你一根頭發相比?”老曹喃喃自語。

這一刻,在他眼中,李清照清瘦的身形,和千年前那個滿面風霜、赤足歸來的女子,恍惚重合。

老曹搖了搖頭,又往前行了一段,抱拳道:“李兄。”

李清照身子一顫,擡起頭,露出一絲有些狼狽、有些愧疚、又有些羞赧的笑意:“武兄!”

她使勁掙紮了一下身體,示意自己被繩索捆綁,不便還禮,嘆息道:“恕末將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禮。”

曹操哈哈一笑,朗聲道:“李兄休要擔心,武某這便同遼人換了你……你等眾人下來。”

一言既出,上一秒還在和他說笑的李清照,神情立刻一變,柳眉倒豎、秀目圓睜,厲聲道:“武兄!我當你是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揚國威於域外的好男兒,如何竟說出這般軟骨頭的胡話來!”

老曹還未答話,城上一眾高官闊太,紛紛大罵起來:“賊潑賤,你要裝相,自家裝去,不要連累了我等。”“趙明誠,你的女人你管教不好,休怪本官先管教了你!”

趙明誠亦急得跳腳:“夫人呐,你在胡說什麽!難得武節度識大體,你休要胡嚼舌頭!”

李清照猛回身,怒視丈夫:“明誠!你又在說什麽!國家殘破如此,你身為七尺男兒,不能為國出力,已是遺憾,難道那些為國出力的人,我們竟還要拖他們後腿、做他們的累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