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回 一山更比一山高

宣和三年,靖康元年,四月,彗星經天,其芒如火。

有相士曰:此大不祥之兆也。

宋國皇都,方圓百裏,三國勢力,各懷鬼胎。

先有殘遼勢力,以天錫皇帝耶律淳為首,取河北,渡黃河,圍攻宋都。

宋皇震怖,遂啟雁門,放金兵入境,助其禦遼。

金兵以完顏婁室為帥,一路掃蕩地方,又募太行、呂梁諸寨強梁為羽翼,襲破鄭州。

眼見殘遼陷入夾擊,宋皇忽生一計,欲假金兵威勢,迫使殘遼為刀,去替他攻滅山東不臣。

殘遼將計就計,遁出包圍,轉移至東明縣,觀望形勢。

金兵這邊,也是胃口大開,求割河東路為酬,宋皇咬牙不許,金兵怒而攻城。

宋皇遂懼,提水師幸鎮江,讓位於太子趙桓。

趙桓即位於危難之際,困守汴京孤城,城西金兵攻勢如潮,幸得軍民都肯效死,一直不得克破。

卻有奸臣楊戩、李彥、梁師成、王黼等,因新君有見棄意,心生忐忑,獻城於遼。

遼兵大喜,遣大將兀顏光,統率萬騎,自朝陽門入城,汴京就此而陷。

遼軍大部隨後而至,卻有西軍小校張元清,攜重傷之軀,一人一弓,獨守吊橋。

及遼兵至,見一宋卒半跪橋上,無不驚奇,本道其懼死欲降,走近前時,聞得元清高呼:“遼狗欲入汴梁城,且先過我張元清!”

言罷,發弓而射,遼將“鬼金羊”王景不曾提防,一箭正中咽喉,翻筋鬥落馬而死。

耶律大石震怒,發兵五百攻之,張元清神色不變,連發十五箭,射殺遼兵十三人。

欲再射時,箭矢已絕,遼兵已至橋上。

元清勉力立起,哂笑道:“爾等今日,可識得‘箭寒西北’乎?”

說罷,翻身跳入護城河,就此捐軀報國。

城中兀顏光縱兵大殺百姓,耶律大石見了大驚,急忙令止:“金人尚虎視於城外,汝欲失盡民心乎?且隨我去捉了宋皇,才是正經!”

連忙令人救火、接管城防,又同兀顏光合兵去打內城。

蕭幹後續入城,聽聞耶律大石舉措,連連點頭:“吾等又非來打草谷,以後根基都在此地,萬萬不可失人心也!”

便把親信人馬派出,制止亂軍殺人搶掠,又把趁機作亂的城狐社鼠,盡數捉了正法。

再說西城之上,諸將炮打金營,眼見打得金營一片狼藉,正自快活,不料樂極生悲,鐵炮回震,竟把劉光世左腿撞斷。

正呼人救治時,忽聞城中山呼海嘯一般,都吃一大驚,紛紛訝然回望,卻見遼國鐵騎入城,繞道大殺,眾人無不震驚,齊聲呼道:“遼兵如何進得城來?”

“還能如何?”雷橫畢竟不是正經宋將,腦子轉的飛快,跳著腳大罵:“必然是皇帝怕死,降了遼國也!”

“啊呀!”劉延慶本就心疼兒子,滿眼流淚,聞聽此言,愈發跺腳大哭:“臣等正欲死戰,陛下何故先降!”

說也奇怪,雷橫一見遼兵入城,下意識就覺得是皇帝投降,順口說出,而這滿城軍將,竟無一個覺得不妥的。

王煥、張開兩個老將,對望一眼,紛紛墜下老淚:“罷了,國事如此,吾等戰將,自當死國,豈能隨那沒種的皇帝去做遼臣?”

說罷各自持起兵刃,就要下城去拼死一戰。

雷橫一把一個扯住,懇切道:“兩位老將軍,老皇帝逃跑、小皇帝投降,當真令人齒冷,然而越是如此,我等越發不可輕賤了此身!將軍請想,皇帝可降遼,我漢家天下,亦可降乎?”

兩個老將一呆,死灰的眼中,忽地又跳出一絲光亮:“雷將軍,你說該當如何?”

雷橫往外一指:“汴梁雖然難守,西北猶有西軍。我等與其枉死,不如帶將士們殺出,請小種相公做主,殺將回來報此國仇!”

劉延慶在一旁連連點頭:“不錯!國事如此,正該我西軍力挽天傾!官家幾番催小種相公進兵,算算時日,此時或已過了潼關!此城既失,幹脆且去同他種家軍會和,再做理會。”

王煥、張開方寸已失,聞言連連點頭:“既然如此,那便殺出去。”

姚興大喝道:“若要廝殺,姚某來當先鋒!幹脆便自金營殺出去,遼狗若來追,讓金狗替我等擋了。”

雷橫兀自不忘初心,一把扯住驚呆了的淩振:“轟天雷,同去同去!”

幾人說幹就幹,急放了吊橋,領軍沖下城墻,徑直開了城門,七八千人馬,一股腦兒殺了出去。

且說婁室營中,被他一番炮打,亂成一團,正不可收拾間,忽見宋兵開了城門,大舉沖殺而來。

不由驚道:“罷了!俺倒小看了宋人,他屢戰屢敗,竟然還跟來襲我營!既然如此,這一陣,本帥讓了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