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回 一聲暴喝賽霸王(第2/3頁)
把牙一咬,鼓起余勇,正要拖幾個金兵墊背,便聽一聲弦響,設也馬應聲而倒。
解珍一愣,便聽弟弟解寶大喝:“哥哥,走啊!”
循聲望去,卻見不知何時,自家兄弟爬上了一顆大樹,坐在樹杈上,手中彎弓搭箭,連連射出,一連射翻了數個金兵。
解珍心中一喜,大喝一聲,鋼叉狂舞,恰似猛虎搖頭,從縫隙中撞將出去,搶回自己陣中,高聲道:“都不要慌!隨我結陣,援兵片刻即至。”
話音方落,便見設也馬自地上爬起,從小腹處拔出血淋淋長箭,又取了鐵弓在手,搭上箭矢,便瞄樹上解寶。
“住手!”解珍肝膽俱裂,忙不叠便取弓箭,只是哪裏得及?聽得設也馬喝道:“這一箭,且還你。”
撒手處,箭逝如電。
解寶先吃了粘罕一錘,受傷已然不輕,強撐著爬上樹去,本意是怕被亂軍所傷,誰知忽然看見自家哥哥陷入重圍,於是強撐身體,發箭相救。
只恨受傷勢拖累,取準不足,不曾射中設也馬要害。
眼見設也馬拔箭射還,本心裏欲要躲閃,無奈傷體沉重,反應不免遲鈍,況且人在樹上,又無法打滾閃避,眨眼之間,便吃他一箭準準射入咽喉。
有分教:
登州獵戶解家郎,追虎逐豹日月長。
身陷始知官府惡,平冤方見豪傑腸。
為答恩義憑驅策,欲逞奇才獵蟒王。
戰至豪時甘赴死,徒留雙尾蠍名揚。
解珍目眥欲裂,眼睜睜望著兄弟丟了弓箭,把雙手捂住喉嚨,隨即身形一歪,自樹上倒栽下來,只覺得心口劇痛,口舌一片血腥。
猛回頭望向設也馬,悲吼聲中,奮力一箭,正中設也馬左目。
設也馬狂嗥一聲,帶箭而走。
解珍一心要為兄弟報仇,哪裏還顧什麽陣勢、輸贏?嘶聲大叫:“狗賊,留下命來!”
拾起鋼叉便去追擊,女真兵一擁而上,刀砍斧剁,兩頭蛇怒發如狂,鋼叉晃動,沖得三五步,戳翻七八人,自家身上,也留下兩三道深深傷口。
解珍乃是經驗極豐的獵戶,半生行走山中,最緊要便是心思清明,此刻雖然悲慟欲絕,心中兀自明白。
當即轉念道:這些女真狗,如此勇猛,我便是鐵打的,也難殺透重圍追上仇人……罷了!我同我弟弟自幼相依為命,如今他既死了,我又何必獨活?便死在這裏罷,正好葬在一處。
把牙緊咬,手攥鋼叉,踏步擰腰,全身力道都化為一股,使個“夜叉攪海”的招數,將周遭兵刃盡數掃開,趁這空子,單手握著那叉前端,奮力脫手擲出。
二十余斤鋼叉,呼的一聲利嘯,七八丈距離瞬間掠過。
設也馬捂著眼,搖搖晃晃正逃,忽然腦後一震,眼前全黑。
一眾金兵,望著老大一條叉,直挺挺叉在自家真珠大王後腦上,都不由心中一寒,隨即橫眉怒目,潮水般撲向解珍,要斬碎了他報仇。
解珍一步不退,唰地抽出腰刀,心無雜念:拼一個,是一個!
眼見許多兵器亂哄哄打來,也不抵擋,奮力把刀劈出!
周通馬到時,正見解珍拼命,心中一驚,顧不得許多,一邊打馬如飛,一邊慌張張彎弓搭箭,撒手便射。
他本意是射金兵救人,然而那手箭法,著實不大入流——
相隔不過兩三丈,數十個金兵不曾射中一個,竟是正中解珍左肩。
解珍只覺背後一震,不由自主栽倒,這一倒十分意外,金兵們種種招數,盡數落空。
周通還不知解寶折了,他眼力好,清楚看見解珍只是肩後中箭,一時大喜:世人皆以箭法殺人,唯我箭法能救人,豈不是勝似小李廣,賽過龐萬春?
就手丟了那弓,重拾畫戟在手,一馬撞入人群,大戟一擺,一招“掃蕩前軍”,砍殺三個金兵,口中暴喝道:“‘賽霸王’在此,哪個敢傷我弟兄!”
粘罕那邊,一條棍使發了,段三娘畢竟是女流,先前三四十合,還互有來往,後來卻不及他力長,漸漸落在下風。
粘罕滿臉下流神情:“胖婆娘,你這身肉兒倒是饞人,若肯做我第二十七房小妾,饒你不死如何?”
段三娘大怒道:“我雖沒了老公,豈是你這野狗敢來饞的?”
段狗兒見粘罕調戲三娘,一口火直往腦門裏撞,大喝一聲,上前夾攻。
那些金兵本已殺得段三娘所部不斷退後,見狀立刻上來相幫,段狗兒一條槍只護段三娘,不多時便多了四五道傷口,膝蓋又被粘罕掃中一棍,跪地難起,卻是不見絲毫懼色,依舊把槍亂戳。
粘罕吃人埋伏,險些燒死,一肚子邪火,此刻占了上風,正要發泄,見段狗兒頑強,便起歹心,欲把他慢慢砸死,好叫段三娘驚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