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回 西風浩蕩菊花狂(第3/4頁)

兩路兵馬,一路由張順、李應、段三娘、鄒淵鄒潤領著,向東去取平、景、營、灤幾個小州,伺機奪長城關隘,一路親自統領,帶著聞達、周通、解珍解寶、孫新、顧大嫂,攻略檀州,伺機奪黃崖關。

因探得檀州兵馬未被征調,自家菊花軍又是初成,因此不敢同他硬碰,便先取密雲,誘他來追,借山林地勢伏殺,如今果然得手。

咬兒惟康、曹明濟見事不可為,也把馬頭調轉,裹在潰軍中奔逃,後面數千菊花軍一路追殺,從群山中逃出時,一萬遼軍只剩三四千人,余者不是被殺,便是趁夜色遁入山林。

兩個遼將慌慌張張來到潮河之畔,打眼一看,齊聲叫苦:卻是河上橋梁,不知何時被人拆去了石板,只留兩行光禿禿的橋墩。

正慌忙間,上遊緩緩飄來一只小舟,舟上一個漁夫,坐在船舷上,赤了兩腳打水,抱著個酒葫蘆放聲高唱,腔調間醉意熏然,顯是喝飽了老酒。

聽他唱的是:“不做官兒不種田,老爺只在水中眠。饞來沽取一壺酒,皇帝老兒羨我閑。”

曹明濟見了,連忙招手:“那漁夫,靠岸來,靠岸來。”

漁夫醉醺醺擡頭,“嚯”的一聲低呼,仿佛被嚇了一條,雙腳啪啪打水,那船兒頓時又遠了一些,這才傻呵呵笑唱:“官爺喚我靠岸前,搶罷魚蝦又搶錢,老爺偏偏不上當,你我今天沒有緣。”

這大半夜的冒出來個漁夫,頗為蹊蹺,咬兒惟康本來有些疑心,如今見他要溜,反而放下心來,懷中一摸,摸出一錠金元寶,捧在手上叫道:“那漁夫,你且看看這是甚麽!”

漁夫眯起醉眼看來,兩眼隨即一瞪,背也挺直了,顫聲道:“這、這莫不是塊金子?”

“正是塊金子!”咬兒惟康和顏悅色道:“你把船兒來,渡了我兩個到對岸,金子,你的!”

漁夫呆了呆,醉意盎然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狡猾之色,翻身而起,摸起船槳一板,那船兒呼的一下,躥到岸邊一丈處,漁夫轉著眼珠道:“你把金子扔上船來,且看是不是真的,若是真的,我便靠岸渡你。”

咬兒惟康見他耍詐,越發放心,故意板起臉道:“你當我傻麽?你拿了金子,劃船跑了,我去哪裏尋你?”

漁夫掙紮片刻,囁嚅道:“你上船來,將我殺了,搶了我船,我去哪裏尋你?”

咬兒惟康哄他道:“我乃是大遼將官,豈會欺負自家百姓?你來渡我,便是幫我大忙,謝你還來不及,豈會傷你?你的這船,我要也無用,更不會搶你。”

曹明濟生怕後面追兵趕上,幫腔道:“正是,你渡了我兩個,這塊金子便是酬勞,有這金子,你不必打魚,也足夠喝一輩子酒了。”

兩個好說歹說,漁夫似乎被他說動,緩緩靠近岸邊:“你們都是大將軍,不可騙我這苦命人。”

咬兒惟康兩個連連點頭,這船兒不大,連馬也不要了,急急跳上船,卻對下面偏將們吩咐:“你等列陣謹守,我二人回去,立刻派民夫來修橋,若敵人來,只顧以弓箭阻擋。”

一眾兵將心中憤然,卻也不敢多言,都點頭應了。

便見漁人把槳一扳,那船兒箭一般去到河心,指著岸上遼兵們笑道:“你這幹遼狗,識相的都放下刀槍,不然待菊花軍圍合上來,家裏爹娘妻子,再無相見之日,若不信時,先把你們個樣子看!”

他這番話說得極快,話音未落,那條槳橫卷而起,砸向曹明濟。

曹明濟聽他說話便知不好,連忙接住了槳,正要奪時,漁夫卻自家先松了手——

原來他暗藏了一柄短刀,方才合槳握著,不曾看見,此刻卻明晃晃露出,噗嗤一刀,刺入曹明濟脖頸,往外一把,那血箭一般噴出,曹明濟神情愕然,伸手去捂傷口,漁夫一腳踢去,噗通跌入水中。

咬兒惟康見了大驚,抽出寶劍,沖來便刺漁人,漁人哈哈一笑,倒翻一個筋鬥入了潮河,咬兒惟康慌慌張張便去拾船槳,不料那船一晃,呼的一下底朝天翻在了河上。

岸上三四千殘兵,都看得傻了,一個個呆呆望著河面,過了半炷香功夫,只見河間波濤一湧,那漁人雙手提著咬兒惟康,從浪中鉆出,穩穩踩在潮河之上,河水只在他小腿處起伏。

遼兵們都驚得呆了,紛紛叫道:“水鬼、水鬼!”

那漁人哈哈大笑,高喝道:“你親爹便是水鬼!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爺我便是菊花軍的大帥李無敵,江湖人稱‘鬧海神龍’便是!你這廝們都吃了老爺算計,若不投降,我再把你們看個樣子!”

說罷單手提著咬兒惟康頭發,左手持刀,一刀紮入咬兒惟康頸子,咬兒惟康本來水裏淹得昏迷,這會兒吃痛醒來,劇烈掙紮,漁人理都不理,就當著數千遼兵面前,緩緩把他頭顱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