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回 武孟德跨海征遼

穆弘一上場,耶律宗電優勢頓失,但他也無畏懼,招架不過,便打柴進,自然轉危為安。

鬥了幾合,穆弘也看出了端倪,叫道:“柴大官人,此處有我同鄧飛足矣,歐鵬那裏獨木難支,還要勞動大官人幫手,不然只怕功虧一簣!”

柴進暗自動容,他和“武孟德”雖然相交莫逆,但彼此都是江湖大哥,暗地豈無比較之心?

然而如今看來,畢竟輸了老曹一籌——柴進自問雖有數千莊客,卻沒這般視死如歸的好漢。

看官不免要問:他如何看出穆弘便是視死如歸?

卻是在柴進眼中,自家三個對付遼將一個,尚且不贏,若去了自己,3-1=2,穆、鄧豈不是隨時都有喪命之險?

好在他和江湖好漢打多了交道,曉得這等人決心一下,馬拽難回,自己若是婆媽,反要吃他小覷。

當即點頭,含著熱淚道:“好!我便去幫歐鵬,你兩個萬萬小心,我必快去快回!”

說罷策馬跳出戰團,再次殺入遼營:“歐鵬兄弟!柴進來助你也!”

他這一去,穆弘、鄧飛如釋重負,同時露出獰笑,一口刀,一條鐵鏈,便似活轉來一般,殺得耶律宗電叫苦不叠,打心眼裏懷念柴進在身邊的日子。

再說歐鵬,今日因要踏營,特地不帶鐵槍,手舞一條大滾刀,反復馳騁,砍瓜切菜般狠殺,遼兵將將有穩住之勢,又吃他殺得散開。

那些宋軍見了,鼓勇一沖,遼兵連連後退。

這時柴進拍馬殺到,本要縱馬撞入敵軍,忽見許多遼兵都持定長槍,蓄勢以待,再看自家手中,只有寶劍一柄,雖然鑲嵌各色寶石,價值巨萬,但此刻亂戰,怕不及條長棍好使。

妙在柴進雖被奉承慣了,不大識得自家深淺,卻也絕非亡命之徒,眼珠一轉,對策已生——他既長槍如林,我便不動如山,你又能奈我何?

當下勒住馬,寶劍歸鞘,八寶鞍旁,輕輕取了泥金鵲畫寶雕弓,搭上錦羽投甲狼牙箭,躲在官兵身後,撒手就射——

他用的弓雖輕,卻是特地花重金請大高手所造,射起來又快又穩,那羽箭亦是輕薄銳利的上上之品,一支箭便要花五兩銀子!

這便是技術不夠,氪金來湊的無上攻略,何況柴進雖不愛打熬氣力,姿勢動作,都是請高人細細調教的,端的是姿態嫻雅、氣度非凡,五丈之內,箭箭不空,不多時便射翻了十幾個遼兵,其中更有兩個同歐鵬纏鬥的偏將。

得“小旋風”相助,歐鵬如虎添翼,那正是——

吼如雷震馬如風,水欲倒流山欲崩。

真似摩雲金翅鳥,翻江倒海捉蛟龍!

凡他所過之處,便如血胡同一般,尋常遼兵,哪有一合之敵?

後面宋軍見主將驍勇,膽色亦壯,呐喊著猛沖猛殺,遼兵再也支撐不住,轟的一聲,紛紛逃散,都恨爹娘不肯多生兩腳,以至於竟跑不過同伴。

歐鵬見了大喜,敵陣既崩,軍心立潰,莫說這些披甲持戈的兵士、莊丁,便是老太太提根擀面杖,追上去也能敲死幾個。

柴進這廂射了大半壺箭,見敵人潰了,這才覺得臂膀一抽一抽酸痛,曉得使發了力,卻咬牙不肯休息,鞍邊掛了弓,從個莊丁手中奪條槍,勒馬回頭,心急如焚,便要去救穆弘、鄧飛!

然而奔出不及幾步,迎面便見穆弘、鄧飛縱馬殺來,穆弘馬前拴著一顆人頭,定睛一看,正是耶律宗電!

穆弘也不及細說,只叫道:“大官人,遼狗已退,可驅百姓殺敵!”說罷馬不停蹄,直撞入遼營中去。

柴進扭頭望他背影,一個念頭電光石火般閃過:莫非……方才竟是我……拖了他二人後腿?

隨即搖頭失笑,自己卻是糊塗了,這麽多年苦練,這麽多位厲害師父教導,縱不能同一流猛將媲美,尋常武將又有幾個能堪比較?

想來還是自己方才耗了那遼將太多力氣,這才被穆弘兩個反敗為勝。

他也不嫉妒人家揀他便宜,撒開馬跑到城下,那些百姓打著火把練高擡腿,踏的煙塵四起、地動山搖,前面打了半天,他們才往前了移動了十余步。

柴進抖擻精神,一指遼營,大喝道:“呔!滄州父老兄弟且聽真!方才我柴進親自領兵,殺得遼兵大潰,你等想發財的,莫說柴某人不帶挈——那遼營中,多的是他們搶來的財寶,若是你運氣不好撿不到,亦不打緊,且拿遼狗的人頭來我莊上,一個人頭五十貫,錢貨兩訖,童叟無欺!”

這一句話喊罷,有分教:誰道漢兒多懦弱,且看滄州盡虎狼!

柴大官人在這滄州,便是金字招牌,信譽極好,眾百姓不疑他會食言,轟的一下,齊撒丫子沖向遼營,若是遠處看來,只見無數火把湧動,便似一條火龍,發怒生嗔,要把遼營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