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回 憐子如何不丈夫(第2/3頁)

方百花聞言,美目怒瞪玉麒麟,咬了咬牙,終是不曾開口。

扈三娘嘆一口氣,低聲道:“夫君,要不問一問妹妹自家意思?我猜她也是要保小。”話音未落,兩行眼淚早已滾落。

李師師、潘金蓮抱在一處,都哭成了淚人,卻把手帕塞住了口,不敢發出聲音。

王寅看看女兒,似是想起往事,面色難堪,雙眼泛紅,靠在墻壁上不語。

“兄長……”“夫君……”盧俊義、扈三娘雙雙開口。

老曹不待他二人說完,忽然開口:“保大!”

他擦了一把滿臉的汗水,提高聲音:“保大!王婆,安神醫,全仗你二人,好歹保住玉藻前的性命。”

安道全重重點頭,藥箱裏翻出幾味藥,便開始煎煮。

王婆仿佛不認識般看了老曹一眼,飛一般轉回房去。

“好哥哥!”段三娘這個虎婦,忽然落淚,低聲道:“不枉了玉藻前妹子拋家舍國嫁你。”

方百花也是一臉激動,高聲道:“侄女婿,好樣的!”

眾兄弟大都露出異色,唯有鐵牛怪叫道:“這有什麽好說?當然是保大的,自家女人自家不疼,卻讓誰個去疼?”

他這話音還未落,王婆又沖了出來,苦著臉道:“大官人,玉夫人、玉夫人不許我們傷了孩子。”

扈三娘幾個姐妹,再難克制情緒,齊齊大哭。

老曹深吸一口氣,大步沖進產房。

本來就嬌小的玉藻前,此刻仿佛更加小了,猛然看見曹操闖入,似乎微微一驚,隨即露出哀絕神色,音如蚊呐:“先、先保我的孩子。”

老曹上前幾步,半跪床邊,手撫其頭,低聲道:“先有爹娘,後有兒女,若是兒女叫爹娘吃苦,便是不孝,不孝的兒女,要他何用?”

玉藻前呆了呆,露出一絲苦笑:“胡說,他、他還不懂事……”

“老子管他懂事不懂!”老曹怪眼一翻,語氣斬釘截鐵:“你這扶桑娘們兒,既然嫁給了老子,便要守老子的規矩,老子的規矩就是,孩子再重要,也重要不過他娘!”

說著伸手握住了玉藻前的手,另一只手愛憐地撫摸著她頭發,大喝道:“王婆何在?快給老子動手。”

玉藻前淚如雨下,本已耗盡氣力,仿佛垂死的魚兒一般的身體,不止如何又平添出一道力氣,使勁掙紮:“不,不要傷我孩子……”

老曹稍稍使力控制住她,蠻不講理道:“你的孩子不是我給你的?你聽他的還是聽我的?”

玉藻前的指甲摳入老曹掌心:“夫君啊,夫君……”

她的視線被老曹擋住,那邊王婆正要下手,忽然見玉藻前高高隆起的肚皮,地震山崩般劇烈顫動,隨即一個頭顱猛然滑出,忍不住尖叫道:“生、生出來啦……”

凡生孩兒,便以頭顱最是難出,頭顱若出,其後之事,不過水到渠成。

王婆只覺精神一振,立刻施展平生手段,竟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孩子接生下來,輕車熟路的剪短臍帶,擦拭了羊水血汙,倒提起來,沖著小屁股就是一掌,嬰兒頓時大哭,聲音頗是響亮。

王婆至此,才把憋了許久的一口氣長長嘆出,疲憊的老臉堆起笑臉:“恭喜大官人弄瓦之喜。”

一邊讓請來的產婆助手抱了孩子,便替玉藻前擦拭身體。

玉藻前鼓蕩余勇,鬼門關前奪回兩條性命,已是耗盡了最後一絲體力,忽然聽得“弄瓦之喜”四字,卻是大未失望,辛辛苦苦生了半天,竟是一個女兒,頓時兩行眼淚又流下來。

自古講究“母憑子貴”,她一個外國女子,孤身嫁來中華,又非正妻,自然想要生個兒子傍身,老曹豈不知她失望?連忙上榻,抱她在懷裏,柔聲道:“生子如璋,生女如瓦,不過是庸人陋見,吾之愛女,如珍如寶,難道便不如兒子?我們的女兒,以後便叫武璋,我要讓世人知道,我的女兒,就是比兒子尊貴!”

玉藻前聽得感動,淚卻越發流的多:“可、可我只想替你生兒子。”

曹操微笑道:“我們女兒,若有她娘一半美貌,已是艷絕天下,將來不知多少英才要動心求娶,又有什麽不好?再者說,你若真是喜歡男孩,則更不該哭泣,好生養好了身體,為夫同你再慢慢生便是。”

玉藻前年紀雖幼,卻是天然能洞悉人心的妖孽,她自然曉得,以她平日美貌,哪個男人都不免愛憐有加,只是此刻生產辛苦,又無粉黛,便是再天生麗質,也免不得面黃唇白,憔悴不堪,不復平日容光。

況且屋中血腥之氣,著實不甚好聞,便連自己亦覺難以承受,但看老曹,卻似渾然未覺一般,眼中痛惜疼愛之色,倒比往日猶盛。

所謂患難見真情,老曹這般做派,怎不叫玉藻前死心塌地愛慕?忍不住便死死抱住曹操,不住吻他胸膛,又叼住他胸口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