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回 二郎屏息拔朱勔

江湖中故老相傳,世間有高明劍法,以氣催劍,可生寒芒。

其芒分為三品,第一品色作純白,皎潔無瑕,謂之劍芒,次一等色做金黃,恍若曙光,謂之曙芒,第三等色做青藍,熒熒若夢,謂之慧芒。

若按這般分法,劍王卓不凡所催劍芒,乃是三品,不過此等本事,本來人間少見,無論幾品,都一般煊赫驚人,若是尋常好手,見對手長劍生芒,自不免望而心怯。

然而戴宗說得明白:“當時劍王、刀王合璧攻來,小弟遠遠看著,尚覺遍體生寒,武二哥直面兩人,卻是不慌不忙,往後一躍十步,什麽劍芒、飛刀,盡數落空。”

“他落腳之處,正是一夥官兵,齊聲驚呼,正欲散逃,卻那及武二哥手快?順手搶奪兵器,只一瞬間,便見三條長槍淩空激射、三面盾牌呼呼飛旋,又有兩個活人被他踢起,流星般飛向劍王!”

戴宗說到此處,臉孔通紅,激動道:“真個是說時遲、那時快,小弟說來雖然啰嗦,其實他這一退一進,也就是眨了眨眼功夫!那老道方一落地,便見漫天攻擊打來,避之不及,長嘯一聲,長劍狂舞,但見劍芒縱橫,挑長槍、劈盾牌,大砍活人,一連八劍,劍劍全力而發,硬生生接下武二哥的攻擊!”

眾人聽得如此厲害,雖是敵人,也不免為他喝彩,齊齊叫道:“好個劍王!著實非凡!”

話音未落,便聽戴宗喝道:“只是武二哥何等神力?這老道便真是劍仙臨凡,接罷這一輪,也不免要回口氣,武二哥算計的,便是他這口氣息!你道如何?原來他踢出兩名官兵後,潛首縮身,便似靈貓般緊緊躡在其後掠來,趁著老道回氣,劍法由快轉慢瞬間,武二哥陡然暴起,一連三刀,快若閃電,生生劈散了對方功架,不待老道變招應對,縱身直起,一膝蓋撞中胸膛,小弟看得分明,老道大半片胸膛,當即塌陷下去!”

在座眾人,都是大行家,一聽戴宗描述,便曉得這個劍王著實是個大高手,便是王寅、方七佛對上,沒個幾十上百回合,也決計難分勝負。

武松武藝縱然高強,但是人力有時而窮,按理而言,至多也只得和方七佛比肩,卻不料他臨戰時如此神勇,一個照面便占上風!都不由驚呼道:“好本事!”

戴宗愈發激動:“還有好的哩!武二哥左膝既中,右膝早擡,砰得一下,老道臉上頓時一馬平川!這一撞力道更足,但見老道腦袋一折,便要往後飛出,卻吃武二哥一把扣住脖子,拉回身前,盾牌般擋住周身,奔那射飛刀的老嫗而去。”

“老嫗面色大變,幾把飛刀甩出,都紮在老道身上,正自慌亂,卻得公冶乾老兒斜躥出來,一掌拍向武二哥肋下,武二哥不躲不讓,左手一揮,竟把老道做大錘般直掄下去!”

“公冶乾往後避開,武二哥一聲虎吼,便似平地炸響霹靂!右手長刀拋出,但見光華一閃,已從老嫗心口刺入,帶著她身體飛起,直直釘在轎子上。二哥擲出刀後看也不看,順勢折身,手舞老道,追著公冶乾便砸。”

眾人聽得瞠目結舌,下巴都要脫臼,曹操嘆息一聲,眼神悠遠:“他‘手舞老道’,把活人做兵刃使麽?唉,若是說來,這正是我二弟拿手本事也。”

戴宗繼續道:“公冶乾這人,大約有些古板,那老道的身體在地上砸得砰砰有聲,必是死透無疑,他卻仍不肯揮掌擊打,因此被二哥三招兩式,逼得險象環生,卻是年紀最大的魁梧老頭叫道:‘二弟,不要犯愚,放手同他一戰!’自家也飛步趕來,拔出腰刀便砍。”

“這個老兒,大約便是力王,刀一出手,其音如潮,氣功修為當真可怖,武二哥揮動老道抵擋,吃他一刀落下,把老道斬得四分五裂,二哥手上,只余一顆頭顱。”

“老兒武藝雖高,武二哥反應卻是更快,就勢擲出頭顱,趁那力王揮刀抵擋,與公冶乾重重對了一掌,借力一個翻滾,從他兩個包圍裏脫出,直直沖向朱勔,凡是攔路的,一拳一腳打死,片刻不曾停留,那兩個老兒身法卻不出色,奮力疾追,仍吃二哥甩落身後。”

“可笑朱勔這廝,本來站在轎子上,大剌剌看眾人廝殺,二哥殺出時,他還不以為意,到打倒風波惡,微微有些色變,再到連殺老道、老嫗,這廝面色便已一片鐵青,此刻見得二哥擺脫掌王、力王兩老兒殺來,他嚇得渾身發抖,從轎子上跳下,口中叫著:‘救命、救命!’順著石階便往上跑。”

“那些轎夫,也都四散奔逃,偌大的轎子,砰的丟在地上,那些小娘們兒摔倒一片,我本道二哥必然要直追那朱勔,不料他順手拔下老嫗心口長刀,合身一撞,徑直撞入轎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