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回 此腿原來不一般

姚平仲在城外布陣堵門,自忖列陣精嚴,又是親自坐鎮,自然蒼蠅也飛不出一只,任他萬千反賊來沖,也要飲恨於此。

卻不料變起倉促,背後竟然殺出六個大蟲,狼虎般撕裂了陣勢,連忙舍了石寶,親自來擋。

恰見一條赤面美髯大漢,馭挽三匹戰馬沖殺出來,手中長槍點名一般收割官兵性命,姚平仲上前攔住,口中罵道:“梁山賊寇,也敢攖姚某虎威,叫你一個個都死無葬身之地!”

那赤面大漢呵呵笑道:“俺弟兄平生少涉江南,名聲未立,竟連貓狗也敢當面叫囂——也罷,先殺了你這廝,揚俺梁山好名。”

說罷雙腿自馬鐙抽出,往前一踢,頓時踢開戰馬胸帶兩側的插銷,鐵鏈嘩啦落地,左右戰馬顧自跑開,這漢子拍馬舞槍,同姚平仲大戰!有詩為證:

西北名揚小太尉,山東威震美髯公。

雙槍並舉爭高下,吼似雷霆氣似虹!

他兩個初時都不知對方厲害,照面三合,都是暗吃一驚,方曉得對手不俗,連忙把出真正本事,再不放半點空處,兩杆槍互不相讓,你咬著我、我纏著你,都在對方要害處旋盤,如此又戰了七八合,分不出半點高下。

石寶旁觀者清,看他兩個目下雖是戰平,但是若論槍法、力道,終究是姚平仲更勝一籌,當即大叫道:“在下明教石寶,多謝梁山好漢們相幫,這廝姚平仲,乃是官軍中有名猛將,好漢們不可小覷了他。”

便聽一個漢子高喝道:“此時不是比鬥之時,既是員猛將,待我同朱仝合力廝並了他!”

姚平仲正自惡鬥,眼角忽掃見一人解開連環馬,手拈一條密嵌銅釘的狼牙大棒,一團烈火般直撞過來,掄動大棒就砸,聲勢猛惡無比,哪裏敢小覷他?連忙把槍一抖,層層卸力,化解了他攻勢。

那漢砸的兇狠,姚平仲擋的精妙,對方眼睛一亮,大喝一個“好”字,隨即一連五六棍加力砸來,端的是:

上打天靈下搗心,渾如南火煉西金。

棒來滾滾征塵漫,馬踏騰騰殺氣侵。

旁邊朱仝也無絲毫留手,那杆槍疾出疾收,配合著狼牙棒猛攻不休。

姚平仲大叫一聲,使盡平生手段,一條槍舞的嗚嗚怪嘯,總算接下這一輪狂攻,心中暗暗驚道:怪不得梁山區區一座水泊,便闖下如此聲名,原來其中真個藏龍臥虎!我如今孤掌難鳴,若是戀戰,稍有失手,萬事皆休。

猛將大槍一擺,掃出一道寒芒,趁機一扯韁繩,跳出陣外,大喝道:“罷了!你兩個打我一個,姚某獨力難支,帶種的留下名字,日後必報此仇。”

兩個齊聲大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俺兩個便是‘霹靂火’秦明,‘美髯公’朱仝!還有‘青面獸’楊志、‘急先鋒’索超、‘花和尚’魯智深,‘淮西天魔’段三娘,奉了晁蓋哥哥將令,特地來江南為聖公助陣!”

姚平仲咬牙道:“果然都是有名的大賊頭!你六個人,五個都食過國俸,不思忠心報國,反來相助反賊,異日落在姚某手上,才知道什麽叫悔不當初!”

魯智深怒道:“既然如此,灑家今日便打殺了你!”

把馬解開,揮舞禪杖沖將來,姚平仲哪敢被他纏住?冷笑一聲,扭頭就跑。

官兵見姚平仲都不是對手,戰心全無,紛紛奔逃,吃他六將大殺一回,救出石寶眾人。

石寶還欲尋姚興為徐白報仇,然而混亂之中,早不知哪裏去了,石寶亦不敢久耽,叫道:“眾位梁山兄弟,此城已陷,且隨小弟去見聖公,再作計較。”

楊志叫道:“俺哥哥宋江何在?若不尋到他,怎肯同你便走。”

石寶苦笑道:“老兄不必相瞞,我和武植哥哥乃是知己舊識——他如今還在烏龍嶺駐紮,且待會和聖公,再遣人引你們去尋他。”

魯智深道:“既然是我哥哥的朋友,自然信得你過!看你這傷勢不輕,灑家這裏有上好金瘡藥,且替你敷了傷,便隨你去無妨。”

當下草草替石寶敷了傷口,一行人西奔至新安江畔,順著江畔而上,繞道去往幫源洞。

走了一二十裏,天色漸明,忽望見前面山谷處,約摸一二千眾列陣攔在路途,石寶驚道:“莫非官軍料到了我等去向,提前派兵攔截?這卻如何是好。”

魯智深焦躁道:“你這裏一萬余人,難道怕他幾根鳥毛?罷了,敗軍之將不可言勇,灑家自去替你們殺開條路。”

說罷一挾馬腹,獨自一個殺出。

段三娘瞪起母虎目,叫道:“師兄,妹子幫你廝殺!”倒拽狼牙棒緊隨其後。

石寶氣往上沖,瞪起眼就叫道:“石某何嘗說過怕了?這個‘花和尚’,倒比我家‘寶光如來’更莽三分!衛亨,帶你的人去護住他們,畢竟好意來幫,豈能讓他兩個獨自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