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回 青龍戡亂十三戟(第3/3頁)

王稟看他三將鬥十余合,方七佛不折半點銳氣,嘆道:“真勇將也!可惜是個反賊,不肯為國家出力。”揮刀殺上前去。

王淵本事,已是不凡,王稟武藝,猶略勝之,王德斧法,更見高明,這三個都是宋軍中難得的猛將,方七佛以一敵三,饒是一身驚人藝業,也只辦得遮攔招架。

這時茅迪三個飛將引眾殺到,目眥欲裂,齊齊叫道:“該死宋將,欺我明教無人麽?”便要殺去助戰。

劉延慶見了,大喝道:“光世,你我父子擋住這三個賊將,莫讓他們救了方七佛。”

他本想引弓而射,又怕反與自家戰將結緣,一咬牙,提起長槍殺將出去,擋住飛將三人。

劉光世看著老夫出馬,稍稍遲疑片刻,劉延慶已是險象環生,不由悲憤難言,大叫道:“世上豈有你這等坑兒子的爹!我方才便不該隨你前來,如今你若吃賊將殺了,豈不叫世人把唾沫淹死了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叫聲中,這廝拍馬舞槍殺入戰團。

他雖著實短了膽氣,但畢竟將門之子,自幼習武迄今,也有二十余年火候,此刻真個情急拼起命來,那條槍盤來旋去,倒也有幾分不凡。

他劉家的家傳槍法,按理並不弱於其他將門,只是劉延慶年近花甲,筋骨漸衰,劉光世雖是當打之年,卻著實不曾經過苦戰,雖然難得的努力一回,也終究難當三飛將如狼似虎。

鬥了五六合,“黑心熊”廉明的獨腳銅人驀然橫掃,劉光世見來勢兇猛,不敢招架,把頭一縮,兜鍪卻被他掃飛,汗淋淋的頭發披散下來,夜風一吹,頓時打個激靈,好容易鼓起的勇氣潮水般退去,失聲狂叫:“王德!你快來救我,讓他兩個對付方七佛便是……”

劉延慶奮力幾槍,替兒子攔下幾記攻擊,心中一陣哀傷:自己努力培養多年,難道終究不能為大將麽?似這般膽色,將來自己若是不在了,他如何在軍中立足?

王德聽得主將召喚,雖然不願,也只得去救他性命,然而正要撤離,方七佛戟法陡然加快,青龍戟如電光般疾閃,死死纏住三人。

王德一驚,瞪目看去,卻見方七佛面色漸漸漲紅,顯然是運使了什麽功法,爆發出了潛力。

這般功夫,自然不可能持久,甚至事後傷身,也屬尋常——這裏都是見多識廣的,這一節自是不難想見。

然而眾人也都明白方七佛之意,劉延慶乃是南征軍的副帥,若是三個飛將能趁機殺了此人,方臘方面自然聲勢大振。

反過來亦是一般,若是劉延慶支撐到方七佛力竭,三將輕易便能將之殺死,方七佛若死,明教頓時便大見衰敗。

其中關系,正是個此消彼長之局。

場中交鋒九將,八個都看出其中道理,便連死傷過半的南兵,也都咬了牙死死擋住周圍宋軍掩殺,唯有劉光世慘叫連連,大罵王德負了他知遇之恩。

便在這時,“眉間插花”王舜臣拍馬趕到,眼見劉延慶危在旦夕,不假思索,連射三箭,“小神君”茅迪眉間插花,“狠心豺”崔彧心窩中箭,“黑心熊”廉明咽喉射穿,三件狂舞的兵刃驀然而止,隨即身形顫了一顫,翻身落馬而死。

劉光世這一喜非同小可,回頭看見王舜臣,歡聲贊道:“老將軍不愧西軍箭神,且射殺了方七佛,便是大功告成也!”

王舜臣聞言,不由苦笑,低頭看著劇烈顫抖的手指,眉目間流露出一絲英雄老去的無奈和悲涼。

方七佛卻不知道王舜臣成名一戰,手指肉碎筋折,雙臂筋脈俱遭大損,數年之間筷子也拿不起,不然為何轉了文職?

後來雖然養了多年,多經名醫調治,也只有連開三弓之力,隨後便要休息良久,若要當場強行再射,怕是比之尋常箭手也還不如。

因此方七佛一言不發,趁著強運起的力量還在運轉,狂舞青龍戟,撞出戰團,望南而去,只怕逃得稍慢,要害處便多出一支長箭。

正所謂:青龍戡亂試神功,飛將盡忠化鬼雄。誰見當年奇箭士,如今獨自嘆衰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