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回 武孟德臨湖賦詩

呂將投入老曹麾下,雙方就此化幹戈為玉帛。

太湖四傑也都堆出笑臉來,一疊聲催促殺牛宰羊,就在莊中設宴,招待老曹、武松。

老曹往湖上一指:“我那船上,還有個兄弟,喚作‘黑風虎’牛臯的,日間從你島上逃了去。”

四傑連連點頭:“記得記得,那是一個異人,渡水如走平地,了不得也!”忙差人去請上島來,簇擁著往他莊中行去,便連那幾個搖櫓的軍士,亦賜他好酒好肉,令伶俐的小頭目陪著款待。

他這島有名的喚作西山島,乃是太湖中最大一個島嶼,南北二十裏,東西三十裏,山林田畝,溪流池塘,一應俱全,島上住了一兩千戶人家,都受太湖四傑庇佑。

眾人行了三五裏,到了一個處所,四下團團都是駝腰柳樹,於中圍出一個莊子,雖也不過是木建竹搭,曬草為頂,卻也軒暢疏朗,別有一種山野林下、曠達脫俗之氣。

莊子內外,都點起燈籠火把,油盞燭台,暖融融光芒映得通明,門前立著三個漢子,不是旁個,正是阮氏三雄,卻是派了腿快的莊丁,飛跑回來預先放了,又取些溫水洗了泥塵,各予他一件簇新的襖子換上。

三阮見了曹操走來,快步迎上前跪倒在地:“哥哥,怎地為我三個孤身冒險?若有閃失,我兄弟做鬼也難安心。”

他三個都是肝膽如火的好漢子,見曹操這般為他們冒險,六行眼淚齊齊垂落,心中之激動難描難述,恨不得立刻替曹操死了才好。

曹操伸手擦他三個淚花,拉起身道,笑道:“頂天立地好漢,做甚麽小兒女態,若是換我陷了,難道你們不來救我?”

阮小七高叫道:“若是哥哥有難,便是玉皇大帝的淩霄殿,小七也打他數百個窟窿。”

太湖四傑見他兄弟間肝膽相照,不由看得眼熱,彼此間面面相覷:這些江湖大佬,不都是花言巧語騙熱血漢子賣命的麽?怎麽這個“武孟德”,有事他真上啊!

呂將上前做了一揖,恭恭敬敬道:“三位好漢,小生呂將,因得罪了方臘,又不容於朝廷,藏匿在此島上,因你三個臉生,氣勢又彪悍,費保他四個只道是來尋我下落的,因此多有冒犯,還請好漢們大人大量,寬恕則個。”

武松笑呵呵道:“呂先生乃是智謀之士,見我大哥奢遮,如今亦做了我等兄弟,大家卻是不打不相識。”

阮小二笑道:“二哥說得不錯,今日若不鬧上一場,哥哥麾下如何添得許多英豪?他四個也是了得的,我倒不恨他捉了我,只恨打魚半世,今日被他當魚打。”

阮小五兇巴巴看著太湖四傑:“既然都是自家兄弟,從前恩怨自當一筆勾銷,只是我三兄弟今日輸的不服,一會我們在酒量上較個高下,我們三兄弟對你們四個,你可敢麽?”

那四個曉得這是遞台階了,如何不下?費保當即滿面笑容說道:“久聞山東好漢善飲,豈是我江南漢子亦不輸人,只是我們不占便宜,便請武二哥同你做一夥,我四個對四個拼酒。”

牛臯大笑:“你這廝真是好膽,豈不知我二哥當年喝了十八碗酒,尚且打死一只大蟲,北方那大碗,都是斤裝,你們同他拼酒,四個亦未必能贏他一個,何況饒上阮家兄弟?”

費保四個大驚道:“若這般說,豈不是喝了十八斤酒?當年奇俠蕭峰一飲數十斤,武二哥比他也不遑多讓了。”

牛臯不服道:“當初我哥哥‘黑旋風’大婚,來了多少英雄好漢?武二哥幫他擋酒,立飲三四十碗,方才醉倒,這卻是我親眼所見,蕭大俠是幾十年前人物了,說他能飲,誰還真看見了不成?”

四傑中的老四,“瘦臉熊”狄成一聽,扯開破鑼嗓子道:“這卻不是費大哥虛言,你等不知,我們島上,住著一位老綠林,前年方才病死,此人叫做鮑千林,綽號‘沒本錢’,當年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飛賊,二十年前聚賢莊大戰,他曾親身參與,那蕭峰和一眾豪傑大喝斷交酒,連飲五十碗,隨後獨戰群雄,一個人和中原武林數百高手打得稀裏嘩啦,乃他親眼所見,哪次喝酒時不吹噓一番?”

牛臯是個慣會胡攪蠻纏的,還待再說,卻被武松扯住,正色道:“前輩英豪,不是咱們這些後輩合適說嘴的。況且那蕭大俠名聲我亦聽聞,為了阻止遼兵南下,自戕身死,乃是世間一等一的豪傑,若說武二不如他,武二心中只覺歡喜。”

呂將聞言,深深看了武松一眼,對曹操道:“二將軍不愧是主公的胞弟,當真是光明磊落好漢!”

曹操轉世此身,平生最得意者,便是有武松這麽個奢遮兄弟,聽了此言,倒比誇自己還樂意,笑呵呵道:“先生眼光著實不凡,我這二弟,實乃天下罕見的奇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