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回 吾有驕兒肥且傲(第2/4頁)

曹操循聲望去,卻見一個清秀少婦,正坐在王婆店裏喝茶,此刻兩道煙眉似蹙非蹙,一雙彩眸似喜非喜,盯著自己露出些擔心模樣,不是李清照更是何人?

曹操一笑,抱拳問好:“原來是李夫人。”

李清照眼睛微微一瞪:“是趙夫人!”

曹操再次抱拳:“李兄。”

李清照微微一愣,無奈還禮:“武兄!”

王婆那雙賊眼,不遜色孫大聖的火眼金睛,聽他兩個在這裏打機鋒,眼珠子在二人身上一溜,心中已是歡喜起來:搗子,中我計也!

再把李清照上下一看,暗自點頭:我道世上哪有貓兒不吃腥,他如何便看不上張惜惜那般美人,原來是愛吃一口好魚——這個李娘子,雖然年紀大了些,容貌也不如張惜惜那小蹄子嬌媚,但是這身氣質,卻是天下罕見!我常聽街坊誇說她填得一手無雙的好詞,不遜於東坡翁、柳三變,武大如今乃是頂天立地好漢,原只有這般極品,方能入得他眼……

她一雙賊眼來回亂轉,霎時間,心中已冒出五六十條好計策。

口中卻笑起來:“瞧瞧這個大人,堂堂節度使,威震山東河北的好漢,如何今日也說起癡話來?”

曹操和李清照都看過來,曹操嗔道:“你這婆子,休得見風便發,我如何說癡話?”

王婆指著李清照道:“便是婆子這雙老眼,都看出這位夫人乃是絕代的佳人,大官人如何稱她為兄?”

李清照畢竟單純,只道她真個不懂,連忙解釋道:“王媽媽誤會了,武兄這般稱呼,是拿我當筆墨朋友相待,不以我是女身便小覷我。”

王婆“恍然大悟”,嘖嘖連聲:“這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婆子何其有幸?能和你們這些大學問人做街坊,日子久了,連我這茶坊,都多了幾分雅氣。”

李清照心地好,不願見人捧高她,當即笑道:“什麽大學問人,王媽媽謬贊了,其實王媽媽才真正讓人佩服哩。”

曹操聽了怪眼一翻,訝然道:“你佩服她?你了解這婆子麽?”

李清照見曹操不屑,頓時有些不快:“王媽媽的事情,我亦聽家裏下人說過些,她老人家三十六歲便沒了丈夫,獨自拉扯兒子長大。武兄,這個世道,一個女人沒有田產、積財,有幾個能好好活下去?王媽媽卻是憑著自己雙手掙飯吃,她學了煎茶的本事,又會針灸刮痧,亦會抱腰收小,還做牙人,得空收些舊衣服縫洗幹凈發賣,辛辛苦苦半世,獨自一人支撐家業,這等堅強女子,如何不值得我佩服?”

王婆聽得微微發呆,她在市井中廝混了一輩子,是人是鬼都要往來,真心還是假意,聽音便知端倪:李清照這番話情真意切,聽在耳裏,撞入心頭,想起幾十年苦守掙紮,一時不由眼眶發熱。

暗自忖道:怪不得她這般大家業,卻日日來我店裏喝茶,每每多給銀錢,又幾次給我布匹,只說些什麽花樣舊了不愛了的話兒,本道是個不知世道艱難的癡呆文婦,原來人家竟是為了接濟我。罷了,罷了,老娘常聽人說什麽知己難得,難得知己,不料我王婆的知己,竟然在這裏!

忍不住擦了把熱淚,心想罷了,士為知己者死,你雖知老娘的諸般手段,卻不知老娘為頭擅長的是做媒,說風情,做馬泊六!你那個老公一去幾年不回,你這般年紀又沒生下個一男半女,你老公賊心思可想而知!你既然是老娘的知己,豈忍見你秋月春風寂寞空度日?舍死也要把你說給這武大郎,叫你過些男歡女愛的快活日子,方不負你我知己之義也。

至於老娘自家賺一筆厚厚銀錢,亦是你我知己之份也。

李清照一番言語說出,老曹也不由動容,暗自點頭,心道這怕便是男人不及女人處,她這番話,雖然天真了些,卻也不無道理,這個世道,男子漢活著尚且艱難,何況一個婦人家要掙命?

心中不由一軟,看向王婆時,眼神便和緩些:“王婆,聽說你有個兒子,一向在外和人跑生意。我想你如今年紀也大了,身邊總要有個人照顧方好,你那兒子若還能用,你寫信喚回來,去我商行中做事,若是老成能幹的,我自提拔他。”

王婆聽了,那是從天而降大喜,只覺心頭一熱,腰膝一軟,噗通跪倒在地:“哎呀呀,我那兒子,其實是個利落的,只是沒人肯指他條好道走,若蒙大人擡舉他,是他老王家的祖墳冒青煙也。”

心中念頭飛轉:李娘子一說老娘好話,這搗子便給了這般大甜頭,可見他心裏是愛極了她!罷了,你兩個一個是老娘知己,一個是老娘恩主,莫說區區李娘子,你便是玉皇大帝的老婆王母娘娘,老娘也拼得雷劈,也要替你兩個挨成十分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