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回 黃河從此轉姓曹

待童貫笑罷,劉延慶小心道:“童樞相,滅賊渡河之部,震懾以威,再行招安,此策果然是好,卻有一節,讓末將甚為擔憂。”

劉延慶乃是童貫西軍舊部,今日大戰,毅然殿後,幾陷死地,童貫心中豈不動容?

當下溫言道:“你乃軍中宿將,老夫素來敬重,何事不可直言?聽你說話,莫非老夫思忖,卻有哪裏不妥?”

劉延慶連忙擺手道:“倒非是樞相所思不妥,而是武將軍忽然殺至,大挫敵軍銳氣,我想反賊,又不知道武將軍此來增兵多少,心中豈有不忌憚的?因此末將只擔心他們從晉中調兵來,如此賊兵源源不斷渡河,何時才能殺盡?若是拖延日久,豈不誤了樞相所謀。”

“啊呀!”童貫一拍巴掌,連連稱是:“不愧是老將!端的思慮細密。這般說來,我等還須守住黃河,做一個關門打狗之局才妙,不過此事倒不容易……咦,武將軍,你何故發笑?”

曹操聽劉延慶提到渡河,心中頓時一動,一條計策隨之而生,只是不便自己開口,故此特意做癡漢之笑,引那童貫見問。

見童貫上套,曹操略收笑容:“末將非笑別個,只因旁觀恩相與劉老將軍對談,三言兩語,全局已定,始知西軍之所以強盛也,是故喜笑顏開。又喜那黃河一鎖,非僅恩相關門打狗之計可成,田虎那廝見無了渡河之望,再行招安也必容易許多。”

童貫連連點頭,說道:“若當真能封住河道,正是如此局面。”

繼而憂愁道:“只是可惜可嘆,昔年太祖皇帝雄才偉略,在汴京城外開掘金明池,練造水軍,一圖滅南唐,二期攻幽州,後來南唐國滅,宋遼議和,水軍失了用武之地,徒費錢糧,拗相公執政時,請旨撤裁了汴梁水師,擇大船及水師健者充入登州……哎,若是汴梁水師仍在,封鎖黃河有何難處?如今卻是要別思良策。”

曹操聽了大喜,皺起眉毛,假做沉思,忽然一拍腿,笑道:“倒是險些忘了此人!罷了,若不是恩相洪福,如何有這等巧法?”

童貫奇道:“甚麽巧法?”

曹操樂滋滋道:“末將在南豐,不是收降了聞人世崇及他兩個副將?聞人這廝綽號‘漢水龍王’,最擅水戰,其本部精銳三千余眾,也都是踏浪揚波的好漢,如今皆在末將麾下,恩相只需與他合用船只,必教晉賊匹馬不得渡河。”

童貫聽了大喜:“要船何難?金明池中,那些大船雖去了登州,中小戰船還有無數,那等船兒海中不得用,一向留著無人問津,待我這裏造下文書,喚那姓聞人的自行取用便是——不過唯有一節,他三個都是降將,若是得了船只,反投田虎,豈不糟糕?如何能制約他方好。”

曹操聽了把胸脯直拍:“恩相放心,此事盡在末將身上。末將當初做生意時,也有走水路的商途,自有幾個慣識水性、又通武藝的體己人,末將招了他們來,安在聞人世崇身邊,他肯忠心報效,自然最好,若有異心,便效馬岱斬魏延之舉,一刀殺之。”

童貫點頭笑道:“如此一來,卻是後顧無憂。罷了,騎馬須喂草,使人須給好,便封那聞人做個黃河水軍統領,麾下兩個還做副將,你的心腹人做個副統領,你且令他星夜趕去選船,盡快封鎖住黃河水道。”

當下喚書吏來,就帳中寫成文書,童貫親自用印,因怕汴京官員們擺架子耽擱,特令麾下兩個親信虞侯陪同前去,從速打通上下關節。

曹操持了文書,回去和聞人世崇細細一說,聞人世崇大為喜悅,對曹操道:“小弟此番掌了水軍,黃河萬裏,皆由大哥縱橫也!”

曹操笑道:“登州水師,已在我掌握,如今你掌了黃河,河海盡在吾等手中。不過你只三千余人,力尚不足,梁山上亦有水中健兒,待我調些人馬幫你,湊成五千人數。”

說罷寫書信一封,遞給聞人世崇:“這封信你密密收了,到汴京後,去那某某客棧,尋到‘鼓上蚤’時遷,將信給他,他自會辦妥。”

聞人世崇收起書信,莊重拜別曹操,點起本部兵馬,隨那兩個虞侯而去。

次日,童貫整頓兵馬——他攜大軍八萬來打西京,一場大敗,折兵兩萬余,曹操部下,去了聞人世崇一部,猶有兩萬七千數,恰好足能彌補童貫損失。

童貫將傷兵都留在營中休整,其余八萬人,他要再攻洛陽。

眾將聽了一驚,劉延慶皺眉道:“樞相,我軍新敗,好歹休整些時日,不然士氣未復,如何能當大戰?”

童貫嘆氣道:“老夫久經沙場,這等道理如何不曉得?只是你卻要細思,西京距離東京不過二百余裏,賊兵在此,官家朝夕不得安睡,一心望我取勝。我若拖延時日,朝中必然流言蜚語無窮,造謠童某打了敗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