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回 身逢疆場且瘋魔(第2/3頁)

要知段二這廝,雖然文才武略皆無,卻是王慶舅子,又是隨之造反的元老,官封護國統軍大將、討北大元帥,一向驕橫,目無余子,緣何對麾下將領如此客氣?

便因為這個酆泰,乃是雲安州有名的大賊,綽號“雙鐧開天”,手上一對鐵鐧,足有萬夫不擋之勇,和一個結義兄弟“閻羅刀”衛鶴,並稱“巴山雙絕”,這兩個人稟性兇殘蠻野,當初王慶攻略雲安時,官兵倒是一擊而潰,巴山雙絕卻看不慣淮西軍驕狂,帶著七八百個嘍啰,一連幾戰,打得淮西軍叫苦不叠,折了七八員戰將,後來還是李助獨身親往,卑詞厚禮,這才化敵為友,請他入王慶帳下為將。

酆泰聞言,大剌剌道:“這廝們在酆某眼裏,都如草芥一般。且待我出馬,先砸死他幾個狠的,主帥順勢掩殺上去,必然大勝那童貫一場。”

說罷一挾馬腹,殺入陣中,手中兩條鐵鐧,劈頭蓋臉砸向孫安,口中叫道:“相好的,這一陣且讓給我。”

孫安見他雙鐧起落如風,心知不可小覷,抖擻精神,與之廝殺。

縻貹驕橫慣了,不思酆泰是來救他,反而暗自羞惱,他不敢同酆泰相爭,卻也不願退回本陣,大吼一聲,忽然撲向李明。

郭矸那條蟠龍棍甩來揮去,變化多端,李明凝神應付,尚有不逮,哪料到旁邊殺出個魔王來?縻貹將斧子一劈,封住李明長槍,郭矸趁機一棍砸落,長棍正中頭盔,鐵鏈相連的短棍甩搭過去,後背又是一擊,李明吐口鮮血,撲落馬下,縻貹擡腳就是一踢,踢得李明腦袋翻仰,頸骨折斷而死。

他踢死李明,也不多看一眼,徑直跳上李明戰馬。

這一下變化極快,宋軍至此才嘩然起來,許多人連忙去摸弓箭,只是哪裏來得及?只見縻貹一拉韁繩,戰馬沖向陳州都監吳秉彝,兜後腦一斧,劈落了頭顱,腔子裏血噴出一丈高下。

縻貹大笑一聲,揮大斧再度殺向孫安,孫安見場中只自己一個宋將,敵將又是罕見的好手,饒是他一向膽色驚人,也不敢強自支撐,使個“雙劈龍”逼開酆泰,扭馬就走。

酆泰也是個兇焰數十丈的狂人,眼見縻貹大顯身手,倒襯得自己平平無奇,頓時發起狂性來,鐵鐧一指宋軍,狂叫道:“不就此處拿了無卵元帥,還待何時?”

策馬就向宋陣沖來,縻貹怪叫連連,帶著郭矸、陳贇,緊隨其後。

童貫本來好整以暇觀戰,誰料到方才還是勢均力敵、甚至占著上風的戰局,轉眼就急轉直下,連折兩大都監,敗了孫安,不由大驚失色,再看酆泰、縻貹兩個猛將,一個賽一個的醜陋,一個勝似一個的瘋癲,便如黃泉惡鬼爬回人間一般,越發心驚肉跳,慌忙往陣中退避,不叠口大叫道:“放箭、放箭!”

宋陣中稀稀拉拉射出箭來,酆、縻兩個揮舞兵器,上護其身、下護其馬,絲毫不以為意。

幸好童貫的愛將王稟,見事不妙,連忙驅麾下一萬禁軍頂上前去,但這些禁軍空自盔甲鮮明,面對賊兵四個猛將並肩沖突,只殺得哭爹喊娘,連連退後。

賊中軍師左謀見了大喜道:“大元帥,戰將已沖動宋兵陣腳,不就這裏撲殺童貫,還待何時?”

段二哪裏看得明局勢?聽了提點方知時機已到,唰地抽出腰間單刀,揚起大喝道:“兒郎們!殺官兵,擒童貫,擒了童貫看卵子啊!”

他麾下五萬大軍同聲呐喊:“殺官兵、擒童貫,擒了童貫看卵子啊!”嘩啦啦一下全軍湧上,便如洪水崩堤,氣勢驚天動地。

童貫臉色鐵青,強自支撐著調兵遣將,大叫道:“左哨、右哨殺上去,中軍頂住!”話音未落,忽聽陣後騷動大作,扭頭看去,只見後陣旌旗散亂,有軍校飛奔來報:“陳州、許州兩支兵馬散去也。”

這兩支兵馬童貫用為合後,領兵的吳秉彝、李明皆已戰死,這些軍士本來就質素平平,聽聞自家都監戰死,早已心驚肉跳,又聽得前面敵兵聲勢大噪,也不知誰帶了頭,竟然平地潰散了去。

童貫又驚又怒,渾身顫抖:“臨、臨陣脫逃,都、都該是死罪!”

他身邊一眾親信參謀、虞侯也是個個面無人色,亂哄哄叫道:“大帥,我們也走吧。”“是啊大帥,再不走就遲了。”

童貫一邊發抖,一邊沉下臉道:“放、放肆!天子以方面之事相托,吾童貫身已許國,自然寧死不退!”

眾人彼此交換一個眼色,一個虞侯滿面正氣,大喝道:“大帥此言謬矣!大帥一身,肩負天下之安危,豈可輕言赴死?恕吾等無禮,請大帥撤退!”

童貫聽了大怒,拔出劍大喝道:“汝等要幹什麽?吾今日為國家死於此處!誰若逼迫,吾必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