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回 沖陣蕩敵第一人(第2/2頁)

他幾番想要責以軍法,誰知小卒上面有軍頭,軍頭上面有虞侯,虞侯上面有都頭、軍使,在上面還有指揮使,這些人各個都要臉面:我的人我能欺負,豈能任你欺負?

於是扯到最後,都是指揮使出面求情。

指揮使便是營官,管五百人馬,按說這些各地來的指揮使都該服他命令,可他只是個空頭先鋒,人家一個個,不是忠訓郎,便是秉義郎,偶爾有底子硬的,做到從七品的武功大夫也不稀奇。

這些指揮使說好聽是求情,其實就是噴口水、打嘴仗,加上彼此之間同聲應氣,郝思文除了自己一場場吃悶氣,還能罰得了誰?次數一多,本就全無的威信,一發成了負數。

如此數日,幹脆躲在大帳不出,一心只等關勝來做主。

這一日他正坐著喝悶酒,忽然聽到帳外大噪,一開始只道是步卒間打架,也懶得理會,不多時,那鬧聲越發大作,間或夾雜著臨死的悲呼,受傷的慘嚎,兵刃的交擊聲。

郝思文頓時面色一變,跳起身來:“哎呀,莫非梁山人馬殺來了?”

所幸他為人嚴謹,雖然失意,卻是謹守規矩,不曾解甲。當即抄起長槍,大步沖出帳外,牽過戰馬跳上,往前一看,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本營兩千人馬,被區區幾個人殺得不斷後退,地上死屍堆積,粗粗一掃,便不下二三百具屍體。

氣憤之余,郝思文吃驚也是非小。

若當真是梁山大股人馬來襲,打散了先鋒營,他都不奇怪,但是對方攏共才幾人?

有膽色直捍大營,已是驚人,居然戰而能勝,簡直離奇。

不由驚怒交集,大喝道:“你等都是傻子麽?弓箭手何在?弓箭手去後排列陣,刀手都退後,結槍陣阻敵!”

這廝喉嚨倒不小,聲如洪鐘,終是亂軍之中也都聽得他發號施令。

這些官兵正是沒頭蒼蠅一般,一聽有人指揮,當即本能遵從。

曹操見了,狡黠一笑,忽然也高喝道:“眾軍聽我將令,刀手上前,槍手全退,弓箭手去營外列陣。”

那些官兵,都不是一府一縣的,倉促聚集又無默契,也聽不出主將的聲音,論起來,反而是曹操的山東話,他們更熟悉親切些,許多竟然下意識便聽從,剛剛有所轉機,頓時又復大亂。

郝思文見了大怒,喝道:“賊子詭計可恨,敢和郝某一戰否?”

時遷輕輕一蹦,八尺多高,就空中發出一枚鐵彈,直打郝思文眼珠,郝思文眼見一道寒光射來,倉促扭頭,那鐵蛋打在腮幫上,慘叫一聲,翻身落馬——雖是保住了眼睛,牙齒卻遭打落兩枚。

那些軍將一看先鋒落馬,士氣徹底消弭,頓時使出大宋官兵代代相傳絕學,大喊道:“敗了敗了,我軍敗了。”就營中來了個卷席大散。

翻寨墻、鉆後門、躺地詐死、躲帳篷,各種手段百花齊放。

曹操八人見了,都不由振聲長笑。

郝思文從地上爬起,滿嘴是血,又慌又恨,心道:“大哥托付我為先鋒,今卻為區區數人所敗,我有何臉面見他?”

忍痛爬上馬,指著曹操大叫道:“狗賊,今日不是我,就是你!”

一拍馬股,撞開奔逃眾軍,直往曹操等人殺來。

有分教:壯士怒時血濺流,行營破碎誰悲愁。眾人同叫我軍敗,傲氣先鋒欲逆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