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回 祖傳三代功何在

索超自幼習武,雖然練的多是兵刃弓馬,但拳腳乃是根基,又豈會不通?

只看他這一拳,神完氣足,力貫周身,行家一見,便知不凡。

這邊焦挺不慌不忙,身軀自上而下,微微一震——別人難以察覺,唯李逵離得近,看得分明,只覺一瞬之間,此人渾身每塊肌肉骨頭,都似乎活轉了過來。

隨即微微一側身,左手毒蛇般咬出,穩穩叼住了索超手腕,順勢一引,索超神情急變,正欲變招,焦挺右手已摸在他腰後,輕輕一按,索超頓時重心全失,轟的一下,平平整整拍在了地面上。

焦挺隨即向後躍開八尺,如前吐個勢子,喚作“虎登山”,依然是木木呆呆神情,靜靜以待。

索超爬起來,忍著疼痛,皺著眉頭,上下打量焦挺,小心翼翼走近來。

他一直走到面前三尺之內,焦挺卻仿佛渾然不覺,拳架不動不搖,雙眼發直望著索超,旁人看來,他必是在緊盯著對手,索超身臨其境,卻明顯感覺更似在出神發呆。

索超緊緊盯著焦挺,忽然一聲大吼,左拳一晃,右拳斜砸,下面一腳無聲無息踢出。

焦挺不招不架,一拳疾出,後發先至,正中索超鼻梁。

索超腦袋一仰,跌步而退,什麽砸拳、踢腳,頓時自破。

焦挺收回拳頭,姿勢依舊如前,倒似不曾動過一般。

曹操知道焦挺拳腳本事了得,但還是頭次見他施展,頓時眼中一亮,贊嘆道:“呆若木雞!不料真有人將功夫練到這等境界!”

索超擦了把鼻血,又是驚怒、又是不服,圍著焦挺走了幾圈,忽然福至心靈:“是了,這廝練的,怕是‘後發制人’的打法,我記得曾聽人說起,當年南方有位異俠,擅長‘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之術,我不如照計而行,大不了陪他在此罰站。”

想到這裏,他按捺住急躁,屈腿拽拳,也吐一個門戶,與焦挺對峙:你不是後發制人麽?我不發,看你如何制我!

兩人相距三尺,焦挺“虎登山”,索超“蟒蛇吞象”,如兩尊雕像般靜靜不動。

僵持不過數息,焦挺始終發直的兩眼,左眼珠依舊一動不動,右眼珠卻是忽的一溜,緊緊貼到了鼻梁上,隨即又一移,直轉到了右眼角去。

這一下變化,又突然又古怪,索超一直緊盯著他,頓時吃驚分心,不知他眼珠如何恁般作怪。

列位看官,什麽叫祖傳三代相撲?出拳踢腳,閃挪跌摔,接化發,這些都不過是基礎。

便如後世的籃球高手,什麽跳投過人,後仰拜佛,哪個練不會?真正頂級高手,比的是踩腳趾,扯內褲,掐軟肉,起飛腿,嘴炮,假摔。焦挺這眼珠子單轉的本事,正屬於這個範疇。

就這索超分心刹那,焦挺驀然暴起,左手一記直拳打中面門,右腿急出,小腿迎門骨早著,不待呼出個痛字,左拳已屈肘砸在腮幫,右腿亦提膝撞正小腹,右手一掌推在臉上,下面兩條腿風車般起落,索超大腿、腰肋瞬間挨了七八下,緊接著雙掌合擊胸膛,剛剛跌退一步,那雙掌變爪一扯,扯著盔甲拖回,忽然跳起身旋轉半周,重重一腳踹在胸前,踢得索超飛出一丈來遠,落在地下連連翻滾。

至此,他這一聲痛呼才得出口:“啊呀呀呀呀……”

焦挺走過去,架起索超來,拖到曹操身前:“哥哥,小弟已將這索超生擒來了。”

曹操本欲勸降,不料一看索超神情,鼻青臉腫,呆若木雞,雖然還睜著眼,卻似沒了魂一般,唏噓一聲,這般猛將,三拳兩腳打成個傻子,此刻說話,哪能得聽?

當下喚來楊志:“兄弟,索將軍且由你安置,待他精神好一些,我再來同他說話。”

楊志領命,拉著索超去了。

旁邊許貫忠過來:“哥哥,人數大致清點了,我方兄弟折損極微。官兵死傷過半,投降者兩千余人。主將李成,被史教頭一箭穿盔貫顱,雖然未死,卻是說不出話來了。”

曹操道:“貫忠你如何看?”

許貫忠忍笑道:“李天王傷重,須得請名醫延治,我等當速速奔赴大名府也。本地駐軍三四萬,若是正面沖突,敵眾我寡,損失必大,殺他個出其不意方好。”

曹操哈哈大笑:“貫忠知我肺腑也。”

當下傳令,教楊志領五百步軍,將所俘官兵,盡數卸了衣甲,除了器械,十個綁成一串,押去飛虎峪營寨看守,待得勝歸來,再作計較。

又令一千五百弓騎,皆換官兵衣甲,由曹操親自統領,許貫忠、史文恭、花榮、呂方、郭盛五將輔佐,擡了李成去搶城門,其余將領率領步軍、牌手三千人,隨後趕來。

安排已畢,不多時,換裝完畢,曹操領軍出發,快馬急行,走了十余裏,迎面碰上一只馬軍,約有五百余人,兩軍相遇,花榮等都暗自戒備,曹操大喝道:“滾開!不要擋路,不見李天王受了重傷,趕著回城請名醫救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