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回 流水今日明月身

只聽那蘇定道:“久聞武孟德是個本事高明的好漢,只恨那曾家不識高低,冒犯豪傑,所謂不服高人有罪,他身死族滅,也是自尋。只是小弟隨師父學藝時,曾發下大誓,要忠君愛國,不可行逆反之事。我見武兄非是池中之物,有一天風雲際會,怕是要直飛九霄,小弟不敢違背當初誓言。”

曹操聽了他這番話,不由奇道:“你的師父,乃是哪位高人?”

蘇定道:“小弟的師父只是個普通江湖人,一生落拓,籍籍無名,這個規矩,也不是他定下,而是師祖所定的規矩,如要學我這一脈的本事,都需如此發誓。”

牛臯聽了,怪叫道:“我不信那曾家五虎肯發這誓。”

蘇定理所當然道:“他自然不肯,所以我也沒將真本事傳他啊。”

牛臯奇道:“這般說來,你的師祖倒是高人了?”

蘇定道:“我家師祖,昔年曾為楊公延昭帳前大將,上字諱嶽,下字諱勝,人送綽號‘花刀太歲’!”

“花刀太歲?”牛臯念了兩遍,腦袋一搖:“沒聽過!”

史文恭道:“嶽將軍乃是當年楊元帥手下有名悍將,死在他刀下的遼國猛將不知多少。後來楊元帥被奸臣謀害,發配雲南,嶽將軍看透世情,出家為道。”

蘇定道:“不錯,我家師祖早年也曾落草,後來終生不忘楊元帥教誨之恩,故立下了這個忠君愛國的規矩。”

曹操聽罷,點點頭道:“這位嶽將軍,倒是忠義肝膽!只是愛國者,愛的乃是華夏中國,忠君者,忠的該是愛民有為之君。似如今趙佶這等貨色,任用奸邪,殘民已逞,若還要忠他,不是壞人,就是傻蛋。不過話雖這般說,其實你不必擔心,武某如今,並無反宋之念,亦不會讓你去造反。”

蘇定聽了便道:“若不造反,我‘花刀將’蘇定,情願效力於馬前。”

曹操喜道:“打這曾頭市,最可貴者,不是那些金銀錢糧,而是得了兩位教師相助。”

當下起身,親解其縛,看蘇定衣衫單薄,順手解了自己大氅,披在蘇定身上,拉其手道:“來,兄弟,且入席同飲。”頓時把蘇定感動的眼淚紛紛。

宴罷,時遷與鄭天壽、楊林、李雲,拜別曹操,押了數十輛大車,直望汴京而去。

曹操又讓周通並呂方、郭盛兩個,押解了兩千余匹馬,去二龍山交付給林沖,供他訓練馬軍之用。

他自己在曾頭市繼續待了兩天,理清了若幹關系,留下樊瑞、孟康兩個,領五百陽谷軍暫且管理,待鄭天壽等人回來再行交接,自己則帶了其余新老兄弟,回返陽谷縣過年。

至於所得錢財,除賞賜、行賄的百萬貫錢外,再留十萬兩銀、一百萬貫銅錢在曾頭市,充做馬市經營的本錢,其余金銀、寶石等物,盡數裝車,帶回陽谷。

眾人歸心似箭,終於趕在十二月二十九日這天,回到陽谷縣。

扈三娘、潘金蓮見他得勝而歸,趕在過年前回到府中,都是歡喜不盡。曹操拿出兩箱寶石給二女道:“這趟出兵,得了不少金銀,我細細看過,只這兩箱寶石質地最好,你二人或是打制首飾,或是點綴衣服,都用得上,且好好收了。”

第二日乃是年三十,曹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陪著兩個娘子在家收拾府院,倒也其樂融融。

及至晚間,曹操方攜了夫人們,與眾兄弟齊聚英雄樓,眾兄弟有家屬的亦都帶了家屬,如李逵的老娘、媳婦,泰山嶽母,朱富的婆娘兒女,穆春的老父、牛臯的老母等等,濟濟一堂,歡歡樂樂過了一個除夕。

當天又有一樁可樂處,卻是牛臯鬧著要和李逵拼酒,李逵喝了幾杯,望見娘子神色不大好看,嘿嘿一笑,便放下不肯再飲。

誰知牛臯苦苦相纏,李逵情急之下說道:“啊呀,難道是我喝不過你?只是這大過年的,若噇的爛醉,回家吐了一床一地,豈不是教你嫂子委屈?你這等沒婆娘的漢子,哪裏知道這般道理。”

牛臯聽了,頓時神傷,轉去拉扯曹操道:“哥哥,這次打曾頭市,兄弟功勞須也不小?”

曹操此時也帶了幾分酒意,興致高漲,聞他這話,站起身,朗朗笑道:“此番打曾頭市,若要論起功勞,周通鐵骨熬刑,舍生忘死,不泄一絲情報,又不墜我等兄弟聲名,當推第一;貫忠籌謀畫策,時遷隨機應變,可並論第二,盧員外蕩陣鬥將,所向無敵,可論第三,往下便是兄弟你等眾人,個個英勇,人人豪傑,人人都堪封賞。”

眾人聽了,齊聲叫好。

牛臯卻是不管,只纏著道:“既然小弟有功,哥哥如何封賞小弟?”

曹操樂道:“要封賞還不容易?我那宅中地窖裏,有金銀無數,兄弟但用,任意提取便是。我等兄弟,皆是一體,凡我所有,便是你等兄弟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