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壽禮

心裏的雪?

陸錦惜這話,聽得葉氏一下有些蒙了,仔細品了好些時候,才品出點味道來,心裏一下有些驚疑起來:“您是說……”

“我也就是一瞎想,您可別當真了。”陸錦惜也不敢說自己猜得對不對,話裏只作玩笑,“六年不歸家,太師府一朝壽宴,他卻說雪化了才回。我琢磨著,這要麽是故意擺架子,總要叫一些人心裏頭不舒服。要麽……”

“怎樣?”

葉氏一下好奇起來,注視著陸錦惜。

陸錦惜一笑,見小丫鬟端茶上來,便接了一盞,道:“要麽便是他自己也拿不準主意,心裏猶豫。”

沒一口回絕說不回去,就是對家裏還有個念想;只是又不給個肯定的答案,就這麽不上不下吊著,多半是有心結沒解,或者過不去某道坎。

可山上的雪,遲早是要化的。

只等著春日裏暖風一吹,再多的雪都會沒了影子。

所以,顧覺非遲早會回。

她對此人的了解,著實不深。

但就這麽一句“等山上的雪化了吧”,倒叫她管中窺豹,約莫地觸到這人性格的冰山一角。

“您這樣說,我倒覺得顧大公子回來的可能很大了。”

葉氏也接了茶在手裏。

這茶盞乃是龍泉青瓷,與他們國公府的精致不同,要更天然樸素一些,釉色鮮明澄澈,青玉一樣。

“說起來,準備那壽禮,才把我折騰慘了。夫人有陸老大人與長公主兩層關系在,倒不必跟咱們一樣費力勞神。”

葉氏說著,不由搖頭。

陸錦惜卻想起交代潘全兒做的那件事來,現在還沒個回音,一時也沒什麽輕松的表情,只苦笑一聲。

“可沒輕松到哪裏去。這樣半近不遠的關系,送輕了送重了都不好。我也愁了好幾天,到現在還沒定下呢。”

現在還沒定下?

葉氏驚訝,倒為她擔心起來:“明天就是壽宴了,實在不行,就按著最尋常的規矩,走吉祥如意的路子。總好過拖到現在啊。”

“也做了兩手準備的。”

陸錦惜哪裏能想不到這個?

可鬼手張那邊既有了回話,她不妨再等上一等。

壽禮這些事,從來都是各家私事,是不必拿出來說的。

陸錦惜隨口便扯開了話題,道:“明日我們府裏,估摸著長公主是要去的,我三弟妹也跟我同去。也不知那時候會來多少人。”

“顧太師從來少辦壽宴,更不用說這種大辦的時候了。”葉氏想了想明天的場面,不由道,“達官貴人必定少不了,我們府裏老太太也要去。顧大公子行冠禮那一年,京城名門有多少就去了多少。今次恐怕也差不離。”

等到那個時候,世子夫人這樣的頭銜兒都根本不夠看。

說到底這不過是掛靠在爵位上的名號,還是沒到手的“世子”夫人。

真論朝廷封的誥命,葉氏只是個三品淑人。在那種場合,不說陪於末座,卻也絕不會成為太師府的座上賓。

可陸錦惜,卻是薛況的孀妻,實打實的朝廷一品誥命。

而且還是裏頭最“硬”的那一種。

朝野上下的一堆外命婦裏,能壓過她一頭絕對沒有,她平起平坐的,倒能勉強找出幾個。

是以,葉氏絕口不提什麽與陸錦惜同去,或者到了太師府相互照應的話,她知道自己沒這個資格,便只與她說近日京城裏各家各戶後院的趣事。

陸氏出門甚少,也絕少關注外面事。

府裏頭談論京中這些小道消息的,自然也不多。

葉氏這是跟她示好,專程來答她先前著人捎話的人情,陸錦惜心裏清楚,便細細聽了。

這一說一聽,便到了黃昏。

等葉氏起身告辭的時候,陸錦惜已憑借不錯的記憶力,硬生生把京城錯綜的情況,記了個囫圇。

“天也不早了。在你這裏蹭了好幾杯茶,又吃了些茶果,過了一把嘴癮,我可算滿足了。”

葉氏笑起來,拉著陸錦惜的手跟她道別。

“夫人您就不用送了,我自個兒識得出去的路。回頭也請您多來國公府坐坐。”

“必定不敢忘,日後會常叨擾的。”

陸錦惜也應了,卻依舊叫青雀去送上兩步,自己也跟著走到了院門口,見人消失在夾道上了,她才重新往屋裏走。

白鷺正帶著小丫鬟收拾剛才擺在幾上的茶點。

陸錦惜進來問她道:“壽宴就在明日,是真真迫在眉睫了。潘全兒那邊,還是沒什麽消息嗎?”

“您方才跟世子夫人說話兒的時候,奴婢便知道您回頭肯定問,又遣人去催過一回。”白鷺停下來回稟,“不過他不在,其他幾個小廝,說他去了回生堂。奴婢估摸著是辦您這件事去了。這樣算著,晚些便該有個準話兒回來了。”

陸錦惜一聽,不由得搖頭。

“這一位鬼手張,才真是個難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