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張家廷玉(第2/3頁)

“聽聞午時有信差從無錫來,孩兒想,當是顧家大姑娘的事兒吧?”張廷玉也不遮掩,張英既然問了,自己揣著明白裝糊塗也沒意思,索性爺兒倆攤開說,一家人不必藏著掖著,敞亮些才是一家子。

聽了張廷玉這話,張英又問:“那你知道是個什麽結果了?”

“廷玉才疏學淺,也無甚長處,顧家大姑娘怕有許多為難之處,父親也不必介懷,傷了兩家的感情。”

好話都被自己兒子給說盡了,張英還能說什麽?

他聽著,竟然笑出了聲,手一撫下巴上一撮胡須,張英道:“原是想著兩家能有個喜事的,沒想人家不願意,這也是沒辦法,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看得開便好。我這裏倒是不打緊的,你爹我跟你顧伯父是多年的至交了,哪兒能為這事兒傷了和氣?只怕你們小輩心裏有疙瘩,壞了事。如今看著你豁達,我也就放了心。天下好姑娘多的是,等我復職回了京城,便為你求一門好親事去。”

憑著張家的門第,自然是有不少名門淑女願意嫁進來的,所以對於子女的婚事,張英也不著急。

他一面說著,一面將那信紙塞了回去,想著便要揮手讓張廷玉走,沒料想,張廷玉竟然又說話了。

“父親,對這一門婚事,孩兒有想法。”

他很直接,張英卻很詫異:“你還有個什麽想法?難不成還想娶人顧家姑娘?”

“正是。”

面對著張英的疑問,張廷玉垂了眼,兩片薄薄的嘴唇一掀,安靜而平緩地吐出這兩個字來。

正是。

正是?

張英有點暈了:“人家大姑娘不願意,你還能強娶不成?你爹我,可拉不下這個臉再去求。”

張廷玉知道顧瑤芳的意思,怎麽可能死纏爛打?他想的卻是另一樁了,“孩兒只是說,想娶顧家姑娘,並非顧家大姑娘。”

掐著胡子的手一抖,張英這有點驚駭了。

他略覺奇異地瞧著張廷玉,忽然繞著張廷玉走了兩圈,上上下下看著,張廷玉面不紅心不跳地站在那裏,任由自己父親打量。

之前沒反應過來,那也不是張英遲鈍,實是沒想到。

可這一會兒,張廷玉話說得這麽明白了,顧家也就兩個姑娘,一個顧瑤芳,剩下一個是誰?腳趾頭想想都知道啊!

張英頓時覺得有意思起來了,他臉上掛了帶著探究的笑意,若有若無的,“我倒看不出,你小子心還挺野,什麽時候看上人家的?”

張廷玉只覺得哭笑不得,張英有時候正經得很,有時候有給人一種為老不尊的荒誕感。

“父親,您別取笑孩兒了。”

“誰取笑你了?有那膽子跟我說,問你句話,你還抗拒了?”

張英背著手踱步,又摸摸胡子,斜睨這二兒子,看他還是不說話,沒忍住補了一句,“前兒我路過,聽見廚房那邊掌炊的,說你吩咐了給顧家三姑娘換粥的事兒,我還當自己耳朵不好聽岔了,沒料想你早就跟人家姑娘家獻殷勤了。我說你小子,這心裏可憋著壞,那時候,顧家大姑娘的事兒可還沒影兒呢。”

既然是還沒聽見風聲的事兒,那這張廷玉竟然對自己未婚妻的妹妹起了心,這小子莫不是皮緊了找抽?

張英眉頭一豎,忽然覺得該請家法了。

張廷玉見狀,暗嘆了一聲,心說自己這也是夠遭罪的。

他原不是那意思,只好耐心解釋:“父親,那換粥的事兒不過是一順嘴,並沒有更多的意思。”

不過要說對顧瑤芳拒婚一事的預料,卻是早有的,只因為給顧三姑娘當先生的時候,聽見她提過一兩句奇怪的話,所以早有了不好的預感,如今一看竟然成真。

“張顧兩家結親,原是喜事,若因為大姑娘的拒婚而使兩家有那麽一絲半毫的嫌隙,都是誤了初衷。娶大姑娘是娶,三姑娘——不也是娶嗎?”

張英聽著,冷哼了一聲,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信,抖落了一下:“巧言令色鮮矣仁,你不開口的時候是個悶葫蘆,一開口倒能說得頭頭是道,不過是你看得上人家顧三姑娘,何必安那麽多的名頭?男子漢大丈夫,說中意個姑娘又怎麽了?我看那三姑娘也不跟外頭傳的一般,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有這心,也不是稀罕事。”

張廷玉聽著張英這般略有些驚世駭俗的言論,只抿著唇,不說話,眼角眉梢透著股溫然笑意。

張英又道:“我回頭修書一封,跟你顧伯父說說,可顧三姑娘願不願意,就難說了。你說你也是,早知今日,何必在當先生的時候得罪人那麽狠?活該你這輩子娶不著媳婦兒!”

說著說著,張英又想起顧三姑娘受罰那一档子事兒來,為著這事兒,張英早把他給罵了幾回,逮著就要教訓他,沒的跟人一姑娘計較,像什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