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桃榆在車裏聽到外頭說有匪徒,不免心也提了起來。

他探出了一點腦袋,看商隊是何打算。

一行人被男子的一席話攪的都有些心亂,且不說先前匪亂都鬧到了同州境內,又都是頭一回出遠門,未有經驗自是發慌。

“要不然就把牲口趕快些吧,爭取一口氣穿過龍尾坡。”

“是啊,早趕過去早通行嘛。如此大夥兒也能安心一些。”

葛亮未有應答,扯著馬問霍戍:“霍哥,你看我們要不要加速?”

“不必,按照原本行速走便是。”

葛亮很是放心霍戍的決斷,既是這麽說自有他的道理。

見此,便道:“聽霍哥的,就這麽走。”

葛亮相信霍戍,紅梨村的幾個人卻沒有他的信任感強。

今早聽田富說了兩嘴,心裏多少本就有了一些微末意見,眼下這關頭又見霍戍平淡的一句照常行事,好似根本沒把事情放在心裏一般。

若是這當兒上就出了事情返還村裏,出門折騰這一趟費了個三五天的功夫,回去受鄉親笑話也就罷了,到底還趕得上春耕。

可真要耽擱著過不去在中間遇上匪徒,那可是生死的大事。

“霍哥當真是穩得住,既得了龍尾坡不好走的消息還如此端的住,不曉得是謹慎不信外人言,還是怕加快行程顛簸了病了的夫郎。”

“只是內人的身體是身體,可我們的命也是命。”

葛亮當即冷斥了一聲:“田富!”

“大夥兒不好意思張口我便來張這個口,我不怕得罪人!”

“要真當時不可預料撞見了匪徒,我田富也認,眼下既是能規避的風險作何不規避!”

田富大著舌頭嚷道:“若不是為著內人放緩行車速度,那還能是什麽。”

“我們都是些貧寒農戶,肯舍家出門來是為了生意掙點銀錢,不是護送著夫婦遊山玩水。”

紀文良聽見紅梨村的人這麽說登時也起了火:“你這話什麽意思!”

桃榆自也聽到了外頭的話,他眉頭緊鎖,連忙叫住了紀文良,要吵起來可就更不好了。

只是這當頭上自己說什麽也不恰當。

他看向霍戍:“我真的沒事,要不然就加快些趕路吧。”

“跟你沒幹系。”

言罷,霍戍扯著馬上前,冷聲同田富道:“若你因我帶了內人出門而心有怨懟,此時尚未出同州府地界,你要返還可以現在就走。”

“若是因為方才之人三言兩語惹得你心中恐慌,對我的決斷有所猜忌,我便告訴你作何照舊行進。”

“龍尾坡坡高路陡,雨後山路勢必泥濘。驢並非馬匹,行駛緩慢,耐力也差,若是你再此平坦易行的官道上把驢的力氣耗盡,上坡之時可還有余力?驢犯起倔,你能確保拽得走?”

田富張了張嘴,被霍戍問的啞口無言。

他和霍戍接觸不多,知他是個寡言少語之人,還是頭一遭見他與自己說這麽多話。

怔楞了片刻,嘴上到底是沒敢接茬,心頭卻還照樣不服氣的嘀咕了一句說的倒是好聽。

“你就是太急躁了,遇一點事便上火。霍哥南下之時走過這條路,即便是再沒經驗不也比你一個一回都沒來過的人強些?”

葛亮也是忍不住的冷斥了兩句。

這一趟本就是霍戍費心的多,貨物都是他去談去盤的,自己也就操練了一二人手,出的資也不多。

到頭來只把人的手腳給操練了,腦子脾氣卻沒能管住。

田富本就是他尋帶的人,在路上如此鬧騰,也實在是叫他覺得有些對不住霍戍。

此行上除卻霍戍和他出了錢,其余人都未有出資。

說白了便是雇來押貨的,人工的錢是按照同州雇壯力一日的價格來算。

但為了所來人手主動把責任扛在肩膀上,別遇事高高掛起,制定的規矩是待著貨物安全送達目的地售賣之後,貨售的價格越高,大家分到的錢會更多。

也是憑借這一點,這才能夠一次性快速的招攬到這麽些人手。

畢竟到北域路途遙遠艱險,這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掙錢,沒有可觀的利潤,誰也不敢舍命而來。

葛亮也諒解手底下的人心中的憂慮,自己夾在中間也不好做人。

“霍哥,你別同他計較。他這人心眼兒不壞,就是性子直,他一著急便什麽話不經腦子都說。”

“下來我定然好生訓訓他。”

田富見著葛亮為著自己低三下四的同霍戍求情,心頭反倒更有些不痛快。

他鐵青著一張臉,嘴緊抿著沒再繼續嚷嚷。

霍戍道:“我還是那句話,要走的趁著現在還未曾出境可以自行走,若是出了同州再又要想走,也別怪我不客氣。”

車隊裏的所有人都微垂下了些眸子,不敢直視霍戍。

到底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