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宴席(第2/5頁)

一則咱們二房能住得寬敞些,二則辦什麽事也方便,遠的不說,就說這次壽宴,我那院子裏也能備些酒席,招待太太小姐們。老太太你看,怎麽樣?”

別說婁三奶奶,就是婁老太君,都沒想到她這樣悄無聲息就在隔壁盤下了一個院子,眼看著要搬家了,才來通知,說是求婁老太君應允,其實也是先斬後奏,有恃無恐。如今二房這樣厲害,婁老太君哪有不應允的呢?

果然婁老太君見婁三奶奶焦急地想要說話,直接擡手阻止了她。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就搬過去吧,橫豎跟在咱們自家是一樣的,不過多道門罷了。”

“那是自然。”婁二奶奶笑眯眯行了個禮:“謝謝老太君體諒了。”

婁二奶奶心中想笑,正如她教女兒的道理,馮婉華一輩子想不明白這事:從來內宅鬥來鬥去,是最沒出息的事,真正決定勝負的事,都不在內宅。

就比如這次,婁老太君之所以對她言聽計從,不是她那一番話說得巧妙,也不是她手腕高超,真正起作用的只有一句話。

她說到搬家的好處,說“遠的不說,就說這次壽宴”,其實要說的恰恰是遠的。

卿雲的婚事說近不近,辦嫁妝要半年,在挑個好日子,最疼愛的女兒,在膝下又要承歡些日子,最快也要到明年了。但說來說去,難道讓她從老太太的暖閣出嫁嗎?還是落梅閣?

為了這件大事,二房自己買個院子,也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再往大了說,二房和三房,地位的逆轉,也恰恰在趙家上門提親的那一刻。

內宅再鬥,再處心積慮,勝負仍然在內宅之外,就好像姚夫人再行事顛倒,兒子再沒家教,仍然不妨礙她們母子都是花信宴上的新貴,因為姚大人如今炙手可熱。

雲夫人在外面的謠言在難聽,改變不了她要是來拜壽,婁老太君都要親自出門迎接,奉為上賓,只因為安遠侯是世襲罔替的侯府,她是不動如山的侯府嫡夫人。

這是馮婉華永遠理解不了的事,甚至就算二房的人此刻全部消失,趙家也仍然不會選擇和她家玉珠碧珠結親,甚至三房的地位還不如現在,因為失去了一個侯府夫人的侄女。

什麽燕窩鮑魚住哪裏小暖閣大院子,都不過是一點蠅頭小利,真正決定勝負的戰場,永遠在內宅之外。

婁二奶奶這些天可確實是志得意滿,原來人身上發生一件好事,是這樣的,最開始自然是喜出望外,高興得不得了。

但隨著日子過去,好事的後勁漸漸顯出來,也隨著別人的羨慕和奉承越發確定了,這事確實發生了,而且安安穩穩地推進,那感覺就像喝了好酒,後勁是慢悠悠上來的,微醺的陶醉感,那種滋味,比最開始得到消息時還要好。

等到壽宴一開始,各家夫人小姐都陸續到來,外面男客自不必說,裏面女客三十來桌,倒有一半多是沖著二房來的。

中午開宴後,婁家擺了戲酒,外面一台戲,是給男客看的滿床笏,裏頭就是夫人小姐愛看的團圓會。

婁二奶奶又在自家院子裏招待起親密客人,像趙夫人自不必說,連素日奉承她的那些夫人,也都坐到二房的院子裏去了。

個個都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夫人,連婁三奶奶也不得不過來招呼著。

夫人們在這邊,卿雲卻在婁老太君跟前待著。

婁老太君其實這些年也沉寂了,用她的話說,叫“你們大爺沒了後,我這心也淡了,一應宴席,我都只當應個景罷了,京中人只當我不在了罷了”。

婁家的衰落,她這個當家人是最清楚的,躲起來也有免得自取其辱的意思,不然世態炎涼,遇上了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心裏也難受。

這壽宴一辦,她也算重回了這樣的場合,年輕的女客不說,同輩夫人也來了不少,都在收拾出來的暖閣裏和婁老太君說話打牌,十分熱鬧。

本來崔老太君是不來的,她按道理該來,畢竟婁老太君實際上比她長幾歲,又是有交情的,同輩人拜壽,更顯得情誼重。

但崔家的賀禮早早送來了,婁家也派了轎子去接了,崔老太君遲遲不來,讓人帶回話來,說是體諒婁二奶奶和卿雲招待不過來。

婁二奶奶聽了,心中欣慰,還教卿雲:“這才是大家子出來的格局呢。

知道來賀壽的人多,我們招待不過來,她輩分高,萬一有什麽禮數疏忽的地方,我們於心不忍,她老人家也傷面子。

老太君當年也是這麽想的,所以大爺歿了之後連親戚家都不怎麽去了。

咱們請她,是敬重,她也體諒咱們,是老人家的格局。”

卿雲聽了便皺眉頭:“哪有這樣的話?”

她骨子裏像婁二爺,有股耿介在,這些規矩彎彎繞她也懂,但不會像婁二奶奶一樣借著崔老太君的台階就給自己下了,崔老太君的體諒說白了就一句話,婁家現在也是新貴了,有的是有利用價值要常來往的新家族要結交,崔家這樣日落西山,也就不過來耽誤她們的功夫了。